玉可卿这才将怨恨的眼神从贺离棠那挪过来,说:“不多,一个就可以,把洛祠旋叫过来就好了,他对律例非常熟,有他来做,修订工作一定非常快。”
偶听“洛祠旋”三个字,贺离棠终于有了点反应,站起身。
“洛祠旋一人怎可,从宜州调讼师过来,至少五人,”贺离棠道,“本公子需照钦差大人的意思监督,此事当尽快,这就送帖往太守府。”
玉可卿一愣,忙说:“不用这么多人,他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多了意见不合,反而麻烦。”
“有何麻烦?就按你说的办,其他人全都听命于你,谁敢不从?”
贺离棠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就只好作罢了,老老实实闭上嘴。
贺离棠拍板:“此事就这样办,莫统领,你看如何?”
“自然好,”莫道津道,对守关将军说,“请立即去办,不得延误!”
听莫道津决定了,将军和这些将领也都没说什么,拱手领命,就这样退下。说起来,他们这样听命顺从,让玉可卿疑惑不解。等到他们全部离开,她走到莫道津身边,这才问:“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今天没有任何怨言,这不正常吧?”
莫道津笑笑:“军令如山,不论改不改军法,他们都不敢违抗上级的命令,否则就是谋乱了。”
玉可卿明了:“你果然用了莫大将军的面子。”
“哎,不能这样讲,就是我这个受了皇命的禁军统领也够他们服从的了,不要小瞧我。”
她笑了,背后,贺离棠突然一柄扇骨打了下来,在她后脑勺轻轻敲了一下。
“嘀嘀咕咕笑什么?今日没被打很高兴?”
贺离棠只要一开口她就不高兴,转身不服地立即说:“难道陛下期望今日民女被人打?”
她的话让贺离棠立即皱了眉,低声厉道:“再让朕听你自称民女,决不轻饶。”
玉可卿就笑了:“那陛下要我怎么称呼?陛下九五至尊,不称民女称什么?”
“你该懂的。”
“我不懂。”
玉可卿摇头,直视他说:“那我就称我了,就是陛下不要认为我不懂礼数。”
她的话令贺离棠轻沉一声,似有微微摇头,没再说话。
莫道津见状,道:“陛下,白讼师,军中有事,先行告退。”他说着就往门外走,这个时候可得赶紧出去。
玉可卿叫他:“等等!”
他停下。
“这个事要怎么办?”她拿着桌上的纸,莫道津看一眼。
“听棠公子安排吧。”
他一溜烟地跑出了门,这一刻玉可卿的脸色不大好,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莫道津那小子是出去跑路了,什么听“棠公子”的话,分明是想明哲保身,把自己当成鱼肉活生生钉在了贺离棠的砧板之上。
想她玉可卿从不是怕死之人,只不过爹现在正在营中,她可以不珍惜自己的命,却不愿因为自己逞一时之快使父亲再受灾难,不然她现在已经向贺离棠探明一切,要杀要剐随便!
她强行忍下了这股冲动,至少他目前没打算要她的命也没有去动父亲,她就已经要去庙里烧高香了吧!
但她从未期待过他会有好心,就像去期待野狼行善不吃人那样。
他目前不动她,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可以利用,等到此事已尽,他没了利用她的想法时,或许就是她与父亲的杀头之日。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结束得太快?玉可卿想着,毕竟让他利用,是她现在唯一能牵制他的筹码,为了父亲,她必须多活一阵。
“这件事不好办,”玉可卿收起桌上的纸道,“旧军法深入人心,一时要改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我对嘉塘关不熟悉,如果擅自更改,恐怕会引发军中将士更大的反感,有害无利。”
她给自己找的说辞贺离棠一时间没有体会出来,问:“你是打算不干了?”
“不!”她坚定否认,“只是不想盲目干,既然做了就要做好,陛下您说是不是?”
对她的话贺离棠一抹赞许地点头:“是。”
“所以呀,”她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要先了解这里的情况,嘉塘关对外面临的实际敌情,还要了解周边的地势和营内具体军事部署,要充分考虑外忧内因,才能制定出真正的适合现在嘉塘关守关营地的军法。”
贺离棠看了她一会儿。
“虽然你说话缺乏自信,却字字珠玑,”他给了她很高的评价,突然嘴角一抹讥讽,“所以你想探嘉塘关的底?”
“探底?”玉可卿疑惑地想了一想,“如果从这方面说,也可以这样讲,毕竟是要全营遵守的新法度,必须要全盘考虑,尤其是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呵!”
贺离棠的语气越来越冰冷,冷到玉可卿不觉打了个寒颤,一时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了他,让他突然发疯起来?
贺离棠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颔,力道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玉可卿不明白地看着他,贺离棠说:“朕就在这里你都想探守关的底?弄清楚关中兵力、粮草、每日耗损,地势高低,等到外敌来犯就可以精准打击,**,祸及大贺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