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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另一个我(2 / 2)

她在我的身体里醒过来。一个脆弱的、甜得微微散发着苦味的我,一个闻起来像苏一样的我。

她不知不觉就醒来了。真不是时候。在以前,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只会说:“哇噢!”

而现在,我的脑袋已经痛到眼珠子快要掉出来。我很想哭想呕吐,像生病了一样。我感觉到自己发抖得很厉害。我的头顶上是浓墨一样的星空,那里悬挂着我的父母。

而在这样的时候,我找不出任何一个人可以一起承担所有的痛苦。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呕吐,疾病,发抖。我无法描述这些现象背后的原因,所以不会有人站在我这边。

直到我想到马修。

他苍白的肤色好像一粒止痛的药片。想起他,就觉得好多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前前后后过了多久。总之,后来我终于可以重新理智地思考,而苏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刚才我有多难受。

“她错了。”我说。

“什么?”

“昨天晚上张素贞女士占卜出了一张逆位的尸体化妆师,她说这是‘第二个死者正在走来’的意思。她错了。看来马修是对的,扑克牌占卜的结果预示了死神的到来。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凶手就杀死了她。”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年老的张素贞女士,她的血只够染红自己的睡袍和凶手的绳子。她的每一处关节都被线穿透了,似乎随时都可能再动那么两下子。

“她和前两个死者有什么相同点吗?”我问,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

“和第一个死者没有什么相同点。毕竟一个被剖成两半儿的尸体还是极其罕见的。不过,第二个死者也是这样。”

“也是这样?”

“被线穿过,被悬挂起来,被打开腹腔。”

“变态。”

“是的,第二个死者是在梦中被杀死的。和张素贞女士一样,他的腹腔是空的,内脏被掏得干干净净。”

“像是夜游症患者干的?”我用一种嘲弄的口气说。

“至少治安官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第一个死者的尸体附近有火药粉末;而第二个死者被人开膛剖肚。治安官相信杀死侏儒的人是唯一获准拥有火药的人;而杀死第二个人的凶手则是一个典型的夜游症患者,也许她以为她所做的只是打开书包寻找一支铅笔。”

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张素贞女士。我问苏:“你觉得,凶手像是在死者的肚子里寻找什么吗?”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很明显,凶手翻检了死者的腹腔,但是他会把内脏拿到哪里去?”

“器官移植?”

“风之皮尔城不出产冰,只有那些外乡人的船上才有。在这儿谁会干这样的事?—一边杀人,一边开膛,一边取出内脏,一边给受移植者做手术。”

“那么会不会是外乡人干的?”

她耸耸肩:“说不准。”

“治安官怎么看这具尸体?”

“他用了‘极端冷血’这个字眼。除此之外,他连碰都不愿意碰尸体。”

“我们先让张素贞女士下来吧。”

接下来,我和苏搬来了一架木制的两脚梯放到张素贞女士身下。

她的血已经完全凝固了,深深浅浅的颜色就好像傀儡娃娃身上褪色的涂料。

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化妆师!化妆师!”

苏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躺回黑暗的工具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