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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没有退路(1 / 2)

景宁终于缓过一口起来,她点头承认,“我在那座城市里没有同学没有朋友,从进公司第一天开始除了工作就没什么事情可以打发时间。现在变成了孤僻的人,也习惯了,不想改变什么。”

“这样挺好的,真性情。”

“真性情不敢当,不过大家公认我没有人情味。”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其实很简单明快,也很真诚。”武匀说,今晚他的话都很直接,不是他一贯含蓄和缓的意味。

景宁一下子适应不了,应对起来总是慢半拍的不顺畅。她把谈话转移开,“你见到格格了,有何感想?”

武匀说的由衷,“她很乐观,却是是草原儿女的气概。章博也很好,我其实很欣赏这种不浮华、能专心做学问的人。你的挚交都很让我羡慕。”

“章博士是我们班的骄傲。”

“我最近一直很浮躁,在找能静下心来的东西,那天看到你就想到了格格,所以想来见见她。”

“见到后呢?”

“你先说,我想听。”武匀反问景宁。

“我不知道。”

“为什么?”

“我每次想到格日勒都觉得沉重。”景宁说。她望着吧台方向买醉的人们,那些人为什么喝酒?为了狂欢、抑或是绝望、还是都有?当事人、旁观者谁能说得清?活着,也许只是一种惯性。

她想着武匀的问题,“‘不知道’这三个字现在成我的口头禅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活得明白、是目标明确的人,现在却发现一切都很含糊。生活的线路就上班、下班两条,身边的人也就几个,除了工作就是自己的小事情,很狭隘。可就是这么狭隘的圈子,我却看不到一点亮色,得了乳癌的格日勒、怀着孩子被丈夫撇在一边的晶晶,难道这就是婚姻和人生?”

“你忽略了章博的付出,晶晶做为母亲肯定也有喜悦。你太悲观了,因为什么?感情?还是——”武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楚端?”

景宁的反应没有武匀预想的激烈,她无所谓的笑笑,“你一直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怎么看这件事吗?”

“请讲。”

武匀沉吟着,“楚端是你的大学同学——这是我问章博知道的。他是你的魔咒,只与你自己有关,与他是什么样的人却没什么关系;你们之间的感情也许只和当年有关、而与现在无关。这种感情也许很纯粹、也许毫无意义。”

这样的理论?景宁诧异的看武匀,她从没这么想过。但他的否定着实不中听。

武匀说完叹口气摘掉了眼镜,没有镜子遮挡的武匀瞬间变了个人,灯光烛火的阴影下眉目深刻,似有几分锐气。他看着景宁说,

“无论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你面前你都放不下,你结婚前、结婚后、或者六十岁的时候,现在遇到他对于你或许还是幸运。你不过是走进了死胡同,迟早会想通出来的。我想你最后会放弃他,因为你和格日勒、和我是一类人,这种人最在乎的是感受,最向往的还是平实。但是我最喜欢你的恰是你的不顾一切,我这是在说什么?难道我想看着你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武匀自己也混乱了,不禁又是泄气,“我会等你,等你醒过来,因为我现在对你也放不下,同样在死胡同里。如果你认真的想一想、或者进一步的、你肯面对和承认,你和我这些日子的相处了解缺少的只是一个‘情侣’的名衔,恋人间除了肢体亲密些也不过就是这样吧?还要怎么样呢?”

武匀一席话对于景宁来说都是从没想到过的,她怔怔的看着他,在消化他的话。而武匀该说的都说完了,了断了一桩心事,今后的事更不由他定,也无须纠结,便拿起桌上的酒慢慢的咄饮着润唇。

他一杯酒快要见底了,景宁才梦呓般幽幽的说,“武匀,我刚被蜜蜂蛰过,看见蜂蜜也不觉得甜,只会想到疼。我狠狠的摔了一跤,现在有点怕了。”

“你不是怕了,你是不想面对,不敢承认自己爱的人不是梦中的那个。你想过没有,如果楚端最终选择你,你会接受吗?”

“会的。如果他回头就证明他是值得我付出一切的人。我要等到他让我绝望为止。”景宁答得毫不犹豫,目光明亮。

武匀无可奈何,“好吧,我也还得等。”

景宁一下子想到了郝静,武匀这句话里的不耐是因为郝静的热烈吧。她忍不住的说,“郝静对你……”

武匀明显欣慰了许多,虽然还是苦笑,“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我欣赏郝静但不喜欢她。我更喜欢敢作敢当又传统的女人。”

传统?景宁想到了自己对楚端近乎冒失的付出,她传统吗?肯定是“不”了。

“我不传统。”景宁干脆的说。

武匀忙矫正,“适当的开放点更好。”

如此轻易摇摆的态度……

景宁忍不住想笑,“你这到底有没有原则底线?”

武匀也笑了,“原则因人而定。”

“真官僚。”

武匀不否认,灿灿的笑了,目光掠过景宁的手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的滑开。

景宁却明白了,被他看到的手烫了般不自然的颤了一下,不禁想到他方才的话——她和他之间只是缺一个“情侣“的名衔,恋人间除了肢体亲密些也不过就是这样……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启程,回市区都累了,迫不及待的各自回家休息。隔天上班,午餐时武匀找到景宁坐在一起问她开长途车的感受:“年初的时候你还要千里奔袭自己开车回家过年。”

景宁求饶的连连摆手:“别提了,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不过这么熬很治失眠,昨晚早早就睡了。”

“这算意外收获?”武匀笑,“我给你个不是好消息的消息。”

景宁停住筷子,“这么郑重,什么消息?”

“你负责的邢柯的项目,那边来人了。”武匀观察着景宁的反应。

“我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景宁没意思的摇摇头,继续吃饭。

“郝静分公司那边有点儿事没处理完,你去一趟?”武匀说。

武匀这是要她回避的意思。景宁笑笑,“没必要。工作嘛,越麻烦的客户我越欢迎。好意心领,你慢慢吃。”

景宁结束午餐先走了。她的脚步比寻常食客快,夏日衣衫轻薄飘逸,随着步伐和手臂的摆动轻盈的颤动飘摇着,几分洒脱和爽朗。武匀目送她到看不见,不禁笑笑:去见格日勒还是有收获的,起码景宁“不失眠”了,人也振奋了些,清爽得更像“景部长”了。

现在景宁“景部长”最重要的事情是面对邢柯“邢总”派来的人。上次邢柯来的时候对这个行业不了解,仅仅是凭着“建立合作”的强烈意念签了合同,回去后她高薪挖了业内的资深高手做高管,加上资金雄厚背景非凡,立刻显了霸气。如今邢柯方面拿了绝对苛刻的要求和条件派精通的高手回来谈细节,景宁应对的小心翼翼,生怕被对方揪住错误大而化之,这位盛气凌人的特使呆了两天才走。随后,重重叠叠的各种琐碎麻烦接踵而来,交涉起来极其费力。项目卡在市场部就进行不下去,拖着连启动都困难,更别说准备跟进的各个部门和工厂那边了,日程人员安排都被这个大单子牵扯搅和得没法定。

这天武匀和景宁被单独开了会。谈到关键症结时武匀分析归结为“邢柯方面诚意不够”,被问到解决办法,武匀信心满怀的回复一句苍白的“我们尽力”。他说话时看了眼身边的景宁,见她的空拳抵在口鼻前,遮住一闪而过的冷笑,分明在笑他的回答空洞乏力。

散了会武匀留下继续和上级沟通细谈,景宁没事人般的出了公司回家,进门就打电话给楚端,不想连打几通楚端却不接。景宁开了电脑上网,QQ里楚端的头像也是灰色的,她点开,敲下一行字:我知道你在。

楚端居然立刻就回复了:我在!

景宁却没想到他真的在线。上次中途断掉通话之后,楚端也不再每天傍晚给她拨电话了。而她每次主动找他不是吵架就是吵架,也都是因为邢柯的事。

黑色字体很快的又闪烁出一行:小宁,我在。

景宁回复:在忙什么?

在谈合同,不方便接电话,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

那你谈吧。

景宁关了电脑等,楚端打来的电话里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对她讲着刚敲定的单子,这次转型利润可观,最重要的是他由此触及到了资本和权势的顶层,未来的前景更让他陡升野心。

景宁听的很认真,然后问道:“是和邢柯?”

“……”

景宁明白了。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照眼,所有的问题都不用再问了,都有了答案。

“只不过是一笔交易……”楚端解释。

“你又要说我狭隘了。对,你们是正常交往,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谢谢你的信任。”楚端说的违心。

景宁想生气勃勃的再吵一架,可是觉得没意思。她说,“我不是信任你,你已经彻底失去我的信任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拜托你楚端,能磊落一些吗?”景宁她打断楚端,她不想听他的任何言语,楚端要说的她都知道、都听过。

“就算我曾经傻过现在我也学会明白了。我只觉得寒心,我和你认识快十年了,我把自己能爱一个人的极限都给了你,如果你想离开、想了断,可不可以不要又表现得这么深情,堂皇的挽留的话可不可以不说?至少请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后悔爱过你。”

景宁险些哽咽,她平平气息又说,“还有,你让邢柯收手,如果她还这么捣乱我就去到你眼前折腾你们,我做的出来。”

楚端等她平稳了才缓缓的说,“景宁,我不是卑鄙的人,你没有爱错我,我只是有些不得已。”

“不得已?”景宁哭笑不得。

楚端也是疲惫无力,嗓音嘶哑,“因为要和邢柯做了断,这半个月我的资金链断了。我四处借贷找钱救急可是筹不到,墙倒众人推,几乎要倾家**产。前天有人给了我这个项目,我知道背后推手是邢柯,但是景宁,这个饵料我不得不咬。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是在谈这件事,小宁,我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