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叫三声爷爷,你爷爷我就不要你的小命啦。”
杨钧向前走一步,似乎没听清,“叫什么?”
“爷爷!”
“诶!”
杨钧大声答应,下王村哄堂大笑,上王村自然恼羞成怒,整个像个巨大的肉锤像他扑来,杨钧脚下一划,错步转身让开,肉锤扑了个空,杨钧反手一个铁锨,砸在人后颈上,肉锤直接嗵得一声砸在地上,起不来了。
“……”
双方百十号人看着这一幕,个个呆若木鸡,片刻之后下王村才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小杂种这次赶巧得了手,我看看你还能有第二次!”第一个肉锤被族人拖了下去,又跳上来一个,依然膀大腰圆,像一座黑色石塔。
他坚信刚才是个巧合,这次小心提防着,高高举起镰刀,一个跨步横劈下来。杨钧原地轻点,脚尖在他尺骨一点,就听一声惨叫镰刀脱手,杨钧拄着铁锨,以之为圆心,一个回旋踢,在宽厚像石头的颈部一脚,黑塔就地倒下。
杨钧穿着普通黑色褂子,其貌不扬,看着干瘦,竟然连下两名壮汉,下王村掌声雷动,这下上王村虽然心中疑惑,却不敢轻敌,被对面欢呼声惹得恼火,直接两个人一起跳出来,从两侧包夹,杨钧一个错步,从他俩中间滑了出去,两人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响。
下王村的王二哥排在杨钧后面,看得发怒,也抢了一把铁锹冲过来,“以二敌一,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一起上啊!”
上王村总共七个人,剩下四个,被激怒了,四个人嗷嗷叫着人手一把镰刀冲了过来。
杨钧瞬间与王二哥错了一个身位,避开面前刀锋,大喊一声,“二哥搭个梯子!”
他们近来一起捕鱼打闹,有些默契,王二哥双手一搭,杨钧飞身而上,足下借力,顺势一个鹞子翻身跳了过来,双腿连环飞踢,四人应声而倒。
上王村里正瞠目结舌,一甩袖子怒气冲天走了,“走!这次算你们运气好!”
下王村爆发出巨大的欢呼,渔民们一下子将杨钧两个抬了,高高抛举起来。
杨钧飞在空中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大名鼎鼎长平伯北府大将,今时今日竟然又在这样一个渔村里举着铁锹锄头和渔夫斗殴呢。
·
杨钧出了风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打算找机会离开村子,免招来祸患。
还没等收拾好,七公就带来几个带着腰刀的陌生人找到船上,“小原兄弟,这几位说是找你的,老乡。”
杨钧心中警铃大作,藏了把匕首在身后,打开舱门,“您是?”
七公将人带到立刻离开了,领头的人一抱拳,“听说原公子来自江南?”
“不错,在下蒙难流落至此,几位怎么称呼?”
对方看杨钧神色警惕,豪爽地笑了下,拿出一块写着江字的令牌,“原公子不必多虑,咱们是大江帮的,奉我们三公子的命,沿江替小明大人搜救一位朋友,听说您形貌相似,特地赶来看看。”
杨钧笑着从船舱出来,一身渔夫的披挂,“那你现在看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我看公子器宇轩昂,十之八九找对人了。”
“你找的人姓甚名谁呀?”
“我们三公子的这位朋友姓杨,名字倒没有告诉我们。”
“那可就错啦,”杨钧笑道,“在下姓原,单名原云,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姓什么也不妨事,未必没有改名换姓的。”来人笑道,“您看这样成不成,我们的船就泊在附近,我们三公子急切忧心友人下落,他的大船就在江心,让我们日日回复消息,要不,劳烦您和我们一起回去一趟,若不是我们三公子找的人,我们给您全须全尾送回来,要是是了,您朋友重逢,三公子也好打赏提携我们哥几个不是?您看?”
杨钧看他一眼,颠了颠手中令牌,的确是大江帮的牌子,环视一圈,这四个人显然都是练家子,而且带着兵刃,附近还有村民在,怕是不去不行。
“好吧,看来非得给你们主子验明了正身才行,几位稍后片刻,我收拾一下。”
杨钧和明远进仓打点,将自己用镰刀改装的兵人藏在罩衫中,出门前,又将旧布囊掖在腰带中。
这个湾口水太浅,大江帮的船停在二里地外,几人都是豪爽性格,似乎为可能得到赏金而雀跃,杨钧与他们攀谈,竟颇为投缘,“你们三公子,噢,听说的,听说老帮主给他定了亲,今年就要办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大江帮几人一看,更加确信找对人了,“正在张罗呢,我们老帮主说了,一定给三公子办一个大江两岸最隆重的婚礼,让他心想事成,说不定把小桓公也请来主婚!”
杨钧啧啧称奇,“嚯!那可厉害了。不过也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三公子身份。”
几人上了船,船舷上也有大江帮的标志,船头挂着旗,比明远当年运粮时坐的那艘小了许多,但比他近来蜗居的渔船就不知道要大多少,怪不得不能泊在那边。船舱已经摆好了酒席,几个月没吃过的好肉好菜,上好的芦花酿,大江帮殷切请他入席,“略备薄酒,给公子洗尘。咱们行船几个时辰就能赶上三公子座驾了。”
“贵帮这样款待,届时一见三公子,发现找错人了,我一个穷小子,可赔不起这一桌酒馔。”
“公子说笑,那有什么的,无论是或不是,咱们行走江湖,结交朋友,高兴还来不及!”领头的人满面笑容,“再说若真是找错了人,劳您白跑一趟,我们更得置酒赔罪才行啊。”
“哈哈哈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几人分宾主两边落座,杨钧主动接过把盏。
芦花酿不愧佳品,不过三旬,几人就晕晕乎乎趴在桌子上,杨钧醉眼蒙眬喊了一句,“我没醉……”也哐当带倒了几案。
“倒了吗?”大江帮带头的重新坐起,竟丝毫没有醉意,语气冷酷,毫无适才爽朗。
几个人将杨钧明远一头一尾提着平放在船舱里,翻了个个,仔细检索身上,“找到了吗?”
“没有。”
“再找,我觉得是他没错,实在找不到,就宰了丢江里喂鱼。耽误老子事。”
“如果是怎么办,拿了印符,割下人头回去领赏。”
“是,再搜一遍,仔细点!”
一个人正摸明远腰带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力量一拽,扑了下去,哼了一声就趴下了。
“你是猪吗!这都能摔倒!起开!”同伙抓着他肩膀将他掀开一边,才看到他胸口一个血窟窿,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一痛,杨钧已经跳起来给了他一刀。
旁边人大吃一惊,啊的叫了一声,仓皇拔刀,杨钧竟后发先至,握住他腰间刀柄,用他自己的刀解决了他,顺手推进水中,转头躲过另一人,直接用大酒坛子给了人一下,一时间芳香扑鼻,杨钧满脸写着可惜。
解决了船舱几个人,前面头领已经听到动静,边走边问,“搜干净了吗就动手!那鱼就等你这一口吃的!”
杨钧看一眼满地狼藉,船上还有十几个人,不是对手,又看一眼江水,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噗通一声,那伪装成大江帮的头目下来之前杨钧已经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