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明远露出一个古怪地笑容。这还算没和好吗？
“好像你笑成那样我就得承认似的……”明烨慢吞吞道，终于把话题转开去，“你又闹得什么，把自己折腾到诏狱里来？我可没法子救你，难不成再去击鼓？”
“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明远又笑了，见到明烨，他突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打趣道，“你还是不学的好，不等进死囚牢，先被你爹爹打死了。”
明烨深以为然地点头。
“那你费这么大劲进来，就为了跟我打个招呼？这罪过也不小。”
明烨好像终于想起来自己来干什么，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进里面，“记得你喜欢花草，我在兖州见到一种很奇特的花，特意收了几粒种子给你，喏，还有在益州边界抄来的食谱，顺便包着一起了。”
明远：……
天哪，我再喜欢花草和厨艺，现在被关在死囚牢里，哪有心思看菜谱啊。
明远看他半天，终于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谢谢啊。”
“咱俩谁跟谁，谢什么。”明烨完全听不出话外之音，长相变成熟了在明远面前还是大大咧咧的，“你脚上的伤没事吧？这里潮湿，可沤烂了。”
明远无奈：“你这个乌鸦嘴，快别说了，你不如带点药给我。”
“啊呀！我忘了！”
明远：……
算了，点心吃的更不可能了。
“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明烨一拍脑袋：“对对对，我进来王益之还叮嘱我跟你说这事来着。因为青州民变，闹得太大，这我可是亲眼见到的，就差占了三州之地，先生总说民心似水，太对了，江海翻覆，真是滔天巨浪。再加上你带着太学生抗政，建康议论非常，太学生堵了中街，最后朝廷扛不住了，下令释放了杨钧，削去爵位，任青州将军，回去镇抚青州呢。”
明远长出了一口气，他没白忙活一场。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的事，还没定论呢。”明烨认真说道，“朝中争议很大，有人说你煽动学生扰乱朝政，既然击了御鼓就要按照太祖成法秋后处决，有人说你在士林名头正盛，杀了你可能导致士子离心，每日吵得不可开交。你猜谁要杀你，谁要保你？”
明远想了想，“乌衣双奇？”
明烨打了个响指，不可思随意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再让我猜猜，谢奇将军要杀我，桓奇将军要保我？对也不对？”
明烨笑起来，“远哥儿，你真是神了。殷伯奢压制不住桓奇，似乎投了谢家，最近像疯狗一样带着头叫嚣要杀你，拿你当投名状了吧。”
倒不稀奇。明远听王益之讲过桓奇在建康的事，他多年受贬抑甚至一度为卫氏王公所辱，曾经感叹“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南郡治所在荆州，桓冲死后荆州刺史是王忱，王忱死后王偒接任，王偒调离后换成王恭，都是刻意安排压过桓奇一头的强硬州牧，据说前几年桓奇通过姐姐赵王妃疏通后宫关系，说动朝廷以“弱才”黄门侍郎殷伯奢代替王恭出刺荆州。殷伯奢性格懦弱无大才，对桓奇十分敬惮，不敢得罪，桓奇凭借父叔长年治理荆州的威望而专横荆州，士民畏惧他更过于殷氏。好在桓奇也借重殷之兵力，两人因此能够维持面上平和。恐怕这位殷明府终于忍受不了桓奇之专横跋扈了吧。
“不难猜。杨钧的案子本就牵扯谢家，他与谢家一体荣辱，为了撇清干系，谢家才不能施以援手。现在我为了救杨钧自陷于此，杨钧已经开释，朝廷对谢家的不满未能得到抒发，谢家为了自证清白，一定极力要置我于死地。桓奇嘛，听说他一贯与谢奇将军不对付，谢家支持什么，他就反对什么，那谢家要定我罪名，桓奇一定力保我了。”
明烨纳闷，歪着头看他，“你不生气？”
明远平平静静，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人各有立场，况且家大业大，不免为难，人家又没有义务帮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明烨真是服了他，“好吧，我话也带到了，东西也送到了，不能多留，估计也没机会再来看你，我已经写信给父亲，求他想想办法，我们在外面也尽力联络，你自己要多保重。”
明远与他握了握手，忽然眼眶有些热，“我知道，你们放心。”
明烨转身跳下地道，从里面将那块伪装的铁板随便封好，想来看守不会“发现”。
“你这朋友，倒很有意思。”隔壁方圆一一直没有说话，打扰他们叙旧，等明烨走了，才自己嘀嘀咕咕，颇有些冒酸水儿。
“是啊。”明远望着地道笑了笑，他做了最坏的准备，心中与故友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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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不到两天，明烨就再次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