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孟桑刚醒没多久，还比较虚弱，发不出太大声音。
顾以年说：“进。”
门外走路的脚步忽然一顿，而后才继续走进来。
来人，居然是陆忱。
他手里还提着个保温壶，看起来是装了吃的。
“已经醒了？”陆忱松了口气：“孟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孟桑笑笑：“我刚醒没多久，挺好的，谢谢关心。”
“还没叫医生吧，我现在去叫。”
“欸陆忱！”孟桑叫住他：“我想休息会，等会再喊吧。”
陆忱点点头：“行吧，你没事就好。对了，唐宁今天有些忙，这个粥，是她托我带给你的。”
午后的风温软而宁静，陆忱的视线突然一深。
是顾以年站起来，附身替孟桑掖了掖被子，面孔离得极近。
“谢谢。”孟桑小声说道。
“不客气。”顾以年悠然地坐回原位，双腿自然地交叠，安静了片刻后，视线又抬起，看向陆忱：“你继续啊。”
陆忱：“……”
他似乎是看出什么，将保温壶放在了孟桑床头，借口说自己有事，就离开了。
陆忱走后，孟桑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无可奈何地看着顾以年：“刚才是干嘛呢？”
“没看出来？我以为很明显。”顾以年道：“跟他宣示主权啊。”
他不再多言：“喝粥吧，看起来不错。”
“要是这个粥不是唐宁做的呢？”孟桑故意问。
“是谁做的无所谓，你喜欢喝就好了。”顾以年把笔记本合上，打开盖子给孟桑盛了一碗：“喜欢喝这个的话，我晚上回去先试一试，明天也给你煮了带来。”
“不麻烦吗？”
“不麻烦，而且，”顾以年看了她一眼，“我厨艺还不错。”
“……那倒是。”
顾以年将粥吹凉，放到孟桑嘴边。
但她看起来不太想吃，眉间微蹙，有心事的模样。
“在想什么？”顾以年把碗搁在一旁。
孟桑眉头依旧皱着：“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我很害怕，你发现我已经不是以前你最喜欢我的时候的那个模样。”
顾以年点点头：“记得。但就算你真的变得很不好，甚至哪天身败名裂了，我也能接受，甚至窃喜。因为，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跟我抢你了。”
“是吗？”
“逗你的。”顾以年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抚：“刚刚当然是假话。我比谁都希望你被所有人喜欢，被大家喜欢的你，是最开心的你。我喜欢的不是独占，而是看见你开心。人都会成长的，我们都比以前更好了，为什么不为这件事而感到开心，而要为它烦恼呢？”
孟桑鼻子酸酸的。
好像，以前那些她觉得很可怕的事情，现在都变得没那么吓人了。
顾以年重新把碗拿在手里，吹了吹，递到她嘴边：“现在可以吃了吗？”
孟桑“嗷呜”一大口，把粥吞了。
她昏迷许久，肚子早就饿扁了，不一会就把粥吃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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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孟桑一直以为复合这事儿吧，是个挺别扭的事情。
两个人因为有所谓的“前科”，在做一些事情上，大概总会不约而同地想到曾经的“失败经历”，故而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思考自己的说话方式，尽量不去触了对方的痛处——比普通人登上月球还难。
要问她怎么知道的，那就是情感大师江汀看了无数朋友的破镜重圆案例后，给她灌输的“课内知识”。
但复合以后孟桑才发现，这种情况吧，还是得分人。
就比如她其实没以前爱吃甜的，生活习惯是每天中午一杯咖啡，平时能不吃东西就不吃东西……这些和以前的不同，当她慢慢地将这些习惯说给顾以年听的时候，顾以年竟然对她说：“我一直都知道啊。”
孟桑：“……哦。”
这样一想，似乎也没必要那么紧张了。
当然，孟桑重新适应“顾以年女朋友”这个角色很快，同时她也是个善于制造惊喜的人。
比如这次偷偷联系崔伟，从公司的专用电梯一路直升到顾总的办公室，躲在他的办公桌p;但是，她翻大车了。
谁能想到门都不敲，直接走进顾以年办公室的，会是一年都不在承炀集团出现一次的顾逢霖老先生呢？
孟桑从桌底下钻出来，和顾逢霖大眼对小眼的时候，心里已经迅速把这件事情记录在了《孟桑人生社会性死亡记事本》的第一顺位。
而且她忽然钻出来，把顾逢霖吓得够呛——毕竟，任何一位年近八十的长辈突袭自己孙子的办公室，发现桌bsp;不幸中的万幸是顾以年后脚就跟着到了，反复跟顾逢霖强调这的确是自己的女朋友，顾逢霖才缓过来，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办公室。
此刻，孟桑正生无可恋地霸占着顾以年的椅子，心如死灰。
顾以年憋着笑，安慰自己的小女朋友：“只是一次小失误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孟桑快哭了：“换做他人我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可那是你的爷爷啊。”
“有什么不一样吗？”顾以年失笑：“你又没见过他。”
“那是你很在意的人，我肯定也会希望自己在他那里的印象很好。”孟桑急了：“这样的初印象也太差了……”
顾以年不忍心继续逗她，直接告诉了她实情：“其实，我爷爷在家很爱看电视剧，是你的忠实粉丝。”
孟桑抬头：“……啊哈？”
她仿佛重获新生：“真的吗真的吗？”
顾以年点头：“真的。其实他老先生一开始就把你认出来了，估计心里很高兴。但他也是个老戏骨了，想逗逗你而已。”
孟桑有点不敢相信：“真，真的啊。”
顾以年问：“要不我把他再叫回来，亲自和你说？”
孟桑赶紧摆手：“不不不，下次吧下次吧。”
至少短时间内，她再看见顾以年的爷爷可能都得PTSD——即使顾逢霖真的很喜欢她。
只要不是第一印象很差，孟桑就放心了。
神经放松下来后，她的视线就落在了顾以年的白衬衫上。
那件白衬衫穿得一丝不苟，唤起了孟桑早些年时候的回忆。
“大学的时候，你在运动会开幕式上讲话，当时就觉得你穿白衬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