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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口(1 / 2)

顾以年得知消息的时候,承炀的股价已经一落千丈。

他在董事长办公室找不到人,于是回来问崔伟:“这么重大的决策,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

崔伟摇头:“连我也不知道,完全是胡董事做的决定。”

网上早已就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承炀集团这次出现危机,是因为顾风阳的妻子出现了错误决策,导致股票大幅度下跌,而且情况比三年前还要不容乐观。不仅如此,胡董事长还提出要将股份转移,这遭到了其他股东的反对,集团现在乱成一团。

新闻上的情况虽说有真有假,但舆论风向已经八九不离十。

顾以年赶紧召开了紧急会议,先将公司的员工情绪稳定下来,同时让崔伟赶紧去找胡董事长。

可开完会后,顾以年回到办公室,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

——顾风阳。

“胡董事呢?”顾以年阖上门,语气平静。

“你是不是着急想找你胡阿姨算账?”顾风阳站起来:“我告诉你,她是董事长,还轮不到你批评。”

顾以年轻笑:“您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一个人轮不轮得到我批评,的确不是我能决定的,但,也并非您来决定。”

“行了!”顾风阳心里膈应:“我来这一趟,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有什么其他事吗。”顾以年并不觉得,顾风阳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顾风阳清了清嗓子:“我今早跟姜家谈了谈,大概把你的婚事定了下来。”

“什么?”顾以年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

虽说顾风阳从小到大都和他不太对付,但有一点顾以年还是认同他的,就是顾风阳厌恶商业联姻——不然,他也不会娶当年尚未出名的荆昭。

“若是以前,我绝对会给你安排更好的。但现在承炀的情况不景气,我不知道你胡阿姨她会这样做……她到底年轻,尚且没那么懂如何做生意,出了差错是难免的,她已经哭着跟我道过歉了,所以,这次我也不怪她。”

顾以年皱眉:“道歉就不怪了?您可真是疼爱自己的妻子。”

顾风阳听得出顾以年在暗讽自己,压着火继续道:“姜家一直很稳定,姜悦也从小就只听你的话,她的心思,我们都看得出来。放心,姜家会帮助你,让承炀再变好的。”

“我不同意。”顾以年直直地盯着顾风阳的眼睛:“公司可以回到正规,只要您让胡阿姨把位置让出来。不出几个月,她让承炀亏的,我就能再补回来。”

“你哪来的信心!你能保证吗?若是失败了怎么办?咱们等不了那么久了!”顾风阳摇摇头,苦口婆心:“你什么时候能为我们家多着想些?承炀是大集团,短时间回不到正轨,必然会让人看了笑话!”

“为了保证体面,就要用婚姻来填补缺口吗?”顾以年从始至终的语气都很镇定,脸上表情也波澜不惊,可手心早已经被掐出了指痕。

“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不为你好的呀!”顾风阳或许是急了,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了好几下,脸憋得通红。

他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用那只颤抖着的手指着顾以年,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父亲,”顾以年闭了闭眼睛,“您到现在还觉得,胡阿姨是真的不懂事,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吗?”

“你还怀疑起你胡阿姨了?她可是你妈啊!”顾风阳气得一拳砸在办公桌上:“三年前她就该进门了!还是我念着你大学还没毕业,才拖了这么久……”

“难道不是因为我奶奶的身体吗?”顾以年气极反笑:“就是因为奶奶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她那年才差些没在手术室挺过来,您还记得吗?”

“你个孽障!”顾风阳抡起手章,毫不犹豫地扇了下去。

顾以年侧过身体,顾风阳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你还学会躲了!”

“顾总!”崔伟冲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顾风阳,还有垂手站在一侧,像个旁观者的顾以年。

顾风阳见有外人在,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指着顾以年的鼻尖,一字一顿:“我警告你,别以为自己现在就算是翅膀硬了。以后再敢对你妈不敬,我……我……”

“崔伟,”顾以年端起尚未冷却的咖啡,“送前董事长回去。”

“是。”崔伟手心冒汗:“董事长,咱们还是走吧……顾总肯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您是他父亲,得信任他啊!”

“呵!”顾风阳甩开崔伟:“不用送我,我自己走!不过,跟姜家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答应的事,绝不可能反悔!”

顾风阳走后,顾以年捏了捏山根,很疲惫的模样。

“顾总……怎么办啊?”

“不管他。”顾以年闭了闭眼睛:“结婚的是我,他说的不算数。这件事没眼下的情况重要,你联系下人事部,十分钟后紧急开会。”

顾以年忙了一整天,终于将各部门整顿完毕。

崔伟在晚上进办公室,端上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杯咖啡,眉间忧愁:“顾总,您休息会吧。”

“出去吧。”顾以年头也不抬。

崔伟只好沉默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跟进工作。

#

夜里近十二点,孟桑刚准备睡觉,静音的手机屏忽然亮了起来。

孟桑看着那个联系人的名字,纠结许久,还是接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顾以年轻声喊了她的名字:“孟桑。”

开口时,二人不约而同愣了一下——因为顾以年的声音干涩而哑,一听就是过度劳累所致。

孟桑说:“承炀都乱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跟我打电话?”

“不知道。”顾以年站在办公室一尘不染的落地窗边,远眺着京城绚丽的景,薄唇轻启,声音沙哑而磁性:“或许,我这辈子活该欠你的。”

“你在说什么啊,”孟桑笑出声来,如春日溪水河岸的银铃般清脆,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虽是演戏,却像是浑然天成一般:“难不成,公司的事情让我们顾总不安宁,还要怪到我头上了?”

“是啊。”顾以年闭上眼睛:“你一直在这里,让我怎么安宁。”

孟桑指尖动作微顿。

她轻笑一声:“我明天的行程很满,没空陪顾总聊天了。在承炀的危机方面,我也帮不上顾总什么忙,只能口头祝愿顾总能顺利解决危机。”

电话被孟桑主动挂断后,顾以年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

不知是什么时候,底下的那个抽屉已经被自己拉开,那条手绳也已被攥紧在手心。

顾以年藏着这条并不好看的,已经再次有些松了的手绳,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很久很久。

他一直认为,任何事情,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总会有转机的。

可他也知道,泰坦尼克号的海洋之心属于大海,最终也要归还给大海。他看过的海有千万人看过,但海不属于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