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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口(2 / 2)

孟桑看见那句话的时候险些站起来。

其实孟识钧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弹过钢琴了。

但这一首,她无论多久不碰那些黑白交错的琴键,大抵都难以忘却。

前天幻灭的那个想法,此刻又在她的心底悄悄萌了芽。

“顾以年,”孟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本来跟齐峰定的曲目,就是《梦中的婚礼》吗?”

虽然不知道孟桑为什么突然又问起来这件事,顾以年还是“嗯”了一声:“这首曲子我比较熟,不会出错。”

孟桑把那口气慢慢吐了出来。

“顾以年,现在这个节目的演员临时来不了了。”

顾以年眉心微微一挑,的确是有些惊讶:“那很遗憾。”

孟桑摇了摇头:“我不是想说这个。其实前天你在齐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了,只是当时时机不太成熟,你也刚从办公室出来……虽然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时间,但我想要告诉你。”

顾以年看着她,没说话。

“可能你觉得只是一次演出而已,但是它对我很重要。”孟桑仰起脸,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在微微颤抖:“真的,顾以年,这首曲子真的对我很重要,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放弃它?”

顾以年屏住一口气。

“所以,现在既然有机会,能不能再试一试?”

顾以年将那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左手现在打着绷带,手腕上都是伤口,使不上力气,那是我的错误,我也一直都没能好好说一声对不起。”

“既然你是因为我受的伤。”孟桑深呼吸,然后说出了剩下的那句话。

“那便我来当你的左手。”

“可以吗?”孟桑咬着下唇,心里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疯了。

没有时间排练,没有时间对接,没有时间考虑和后悔。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弹钢琴,是怎么敢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大言不惭地认为,自己能跟其他人配合好?

而且那个人还是顾以年。

但是孟桑还是想试一试,就像大半年前选择离开长海一样,不计后果。

所以可以吗顾以年,你能不能答应我。

孟桑在心里悄悄地说。

大概是冲动作祟,我真的好想再听一次。

虽然手略生,但好在此曲在年少时便印象深刻。

因而此次与你相配,大抵能担其责。

其实顾以年对能不能上台,一直都抱着是一个无所谓的态度。

所以当孟桑这样对他说话的时候,一时间他想不到什么得以应对的语言,似乎只有一个“好”字可以回复。

但那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顾以年真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并不是个好事的人,不方便上台就是不方便,谁来劝他都该拒绝。

但那个人是孟桑。

是她的话,有什么不一样吗?

顾以年问自己。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顾以年说不上来。

但方才少女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祈求表情,那一瞬间顾以年真想揉揉她的头发,跟她说不要急。

你不要急,我什么都答应你。

#

上一个节目是舞台剧,谢幕之后,舞台幕布缓缓降下,偌大的场内在喧闹后又归于沉默的寂静。

“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主持人念完串词,鞠躬回到后台。

台下一片哗然。

“《梦中的婚礼》不是独奏曲吗?”

“我好想也没听说过四手联弹的版本,是独创的吗?”

“等下,这个节目不是咱们音乐学院的吗,咱们变成他们院的了?”

“好像是演员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不过经贸院的这两位能弹好吗?”

观众大多是同学,现在依旧在小声讨论着。

孟桑和顾以年在这时候却并不怎么紧张,孟桑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走个神,暗自庆幸自己和顾以年是学生代表,穿的本来就正式。

倒是舞台之下位于音控台的路子望,此刻捏着策划案,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一般在这种时候,训练有素的主持人是需要开启麦克风,提醒大家安静下来,专心致志观看演出的。

但主持人的话筒刚拿到嘴边,一声沉稳有力的“安静”已经先一步充斥在大礼堂。

孟桑抬起头,虽然有幕布的遮挡,她看不见台下是谁。

但她当然听得出来。

台下的路子望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那个刚刚赶到现场并落座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哟,稀客啊,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长海大学的校董大人路明则,居然有时间来看校庆晚会?

路明则只是那一声严肃的“安静”,大礼堂便没人再说话了。

虽然他在家就是个妻管严加女儿控,但在其他场合,他都是受人敬畏的路先生。

孟桑嘴角勾了勾,偏头看向坐在她右侧的男人。

“顾以年,”孟桑深轻轻说,“准备好了吗?”

顾以年轻轻一点头。

孟桑深呼吸。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