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渺被崩了满头满脸的灰,衣袍下摆还被火星子燎了几处黑点,空气中飘着官员们极为熟悉的火药味。
“是,是炸弹!”
“天呐,救命,救命啊。”
大殿里的一向践行君子之风沉稳持重的官员们被唤醒了埋在灵魂深处的恐惧,或跌坐在地哭天喊地,或缩到墙角抱头痛哭,或满大殿地四处乱窜想要夺门而逃,皆是狼狈模样。
公孙渺也被吓得软了腿,但他毕竟经历的事多,很快就稳住心神,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疯啦!”
吴依云淡风轻地一抬手打掉他伸在面前的手指,对着满殿的鬼哭狼嚎厉声道,“都给我闭嘴!谁再哭闹喊叫,我便直接送他归西。”
大殿里刹时便静可闻针,所有人把怯怯地看过来。
“方才那一下只是提醒诸位,莫忘了大承为何会归顺大幽。你们虽还在原来的地界作官,却早已不是大承的朝臣,便少来大承上不得台面的那一套。”
“以前,我能炸了大承皇宫,如今,亦能再炸一遍。大幽是礼仪之邦,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你们今日这些作为,着实让人不齿。”
“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儿,若是觉得自己作不了大幽的官,受不得大幽官员的清廉,便主动请辞,大承人口众多,读书人总能找出几个一心为民的。”
“若觉得这大幽的官也当得下来,也能学会大幽官员的行事风格,便把大承的那一套扔了,好好学学新主子的章法!”
“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吴依特意走到公孙渺面前,丝毫没有掩饰心中厌恶:“把你放在我**的人给捡回去,下次若再送,直接送公孙大人的头颅便好。”
公孙渺声音发着抖:“是。”
吴依气势如虹地领着墨九走了,大承的官员们后怕着没敢出声,待她的脚步声已经远得听不见了,才敢小心挪动着围到公孙渺身旁。
“公孙大人,你可得想个办法呀。”
“他如此强硬霸道,你我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可他手中的那炸弹的确可怕,要不然,我们就按她说的那样去做,至少,能保得一世安宁啊。”
“我呸!他不过一个刚及冠的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就算是她有炸弹,还能日日揣在衣兜里不成?她终归是个人,同你我一样,是血肉之躯,有何可怖啊?”
“大承就算是归顺了大幽,那也是权宜之计,待国力强盛起来,打将回去便是,岂能自失了风骨,做起世世代代给大幽为奴为婢的打算?”
“是啊,吴白衣今日作为足见他心胸狭窄,眼里容不得沙子,就算是我们委屈求全,又岂能一辈子不犯错,到时候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
吴依回到住处,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显出一个绰绰约约的人影。
“是哪个不长眼的,又往我屋里塞美人!”
她一脚踹开房门,整个身子如同被绷紧的弓,从头到脚都是杀气。
“是我。”秦越回过头,语气温柔,“听说你到殿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怕你气着,特地来看看你。”
“陛下好耳目,墨一的身手果然是快。”
“不说墨一的事。你没事吧?”
“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夜深了,陛下该去睡了,明日还有庆典,得累大半日呢。”
“你可睡得着?”
吴依是睡不着的,她心绪未平,脑子里又记着事,估计上了床也是在上面摊煎饼。
秦越侧了身子,露出桌上被挡住的美酒佳肴:“今日在殿中,你我都疲于应酬没吃什么东西,到了这会儿也该饿了,多少都吃上一些。”
吴依按了按肚子,嘴硬说道:“我不饿。”但肚子却极为诚实地叫唤了两声,清楚明白地说着饿了。
秦越笑而不语,伸手将她拉到桌边坐下:“左右睡不着,少吃些也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