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方才在谈论何人何事?”
老臣们心一惊,皆是闭口不言。
大意了。
谁人不知吴白衣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吴白衣现在被他当成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刚刚那些话定是被他听到了,如今要算账了。
惨矣。
久久无人答话,气氛越发压抑,想着秦越本来就是因为闷得慌才出来的,总不能在这里被闷回去。
忠保拿出了御前当差人的气势,对着头排跪着老臣呵斥道:“大胆,陛下问话,尔等还不速速回话?!”
“臣......臣等闲聊了几句。”
“闲聊?”秦越的语气平静至极,听不出喜怒,“离下值还早,各位大人难道无事可做?”
了抬脚走进议事堂里,看到了好几张干干净净的书案,笔架上的笔已经开了岔,分明是好几日未曾被润过。
他扭头看向吴依:“吴卿身为户部监理,便是如此管理户部的?”
吴依面色为难:“陛下,这户部监理听着好听,却不是正当的官职,没有记录在礼部的官册上,而且臣只是四品官,那几个,可都是从三品呢,臣想管也管不住。”
“因此,你便放任自流,让他们整日在户部闲着?”
“嘿嘿,嘿,所以臣不就请了您来嘛?您是大幽最大的官,什么事都是您说了算,这些人要如何处置,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吴依暗戳戳地提醒着:“陛下,您最近也接触了商道,心中自有决断。”
这些个老臣,顽固守旧,不学新知识,不用新方法,还对好学之人嗤之以鼻,在背后说些酸话。
吴依早就看出来他们消极怠工的心,便顺手推舟,在这半个月里把他们的差事越减越少,越减越少,减到无事可做。
这些人一开始还有些防备,没过几天便开始乐在其中,每日到户部点个卯,什么事都不做,便能拿到跟以前同样多的俸禄,多好。
吴依知道他们会接受,却没想到他们接受得这么快,快到她都为秦越难过,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秦越深深地看向她:“吴卿,朕允了你,你便要还给朕一个更好的大幽。”
“当......臣会努力。”
“忠保,传旨下去,户部从今日起,只留三十岁以下的臣子,超过三十五岁的,便收回官衣官帽,遣返家中。”
竟是直接就把官职给撸了,没有一点点犹豫。
几个老臣都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开始哭天喊地,直哭冤枉,非要秦越收回成命。
“陛下,臣等从先帝是皇子之时便一直跟随他,随他得江山平天下,既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为何如此绝情?”
还有人直接把气撒在了吴依的身上,愤然指着她红通通的鼻子问:“陛下可是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瞧着他可怜便失了智,拿臣等去搏他一笑?”
“大胆!”
“放肆!”
秦越没想到事到如今,这些只有嘴上功夫的人还在说吴依的不是,还在拿这种无稽之谈说事。
“吴白衣增税收,修官道,盈国库,京城百姓的日子已然越过越好,这些你们难道看不见?”
“你们是跟随先帝有功,可这些功已经让你们悠闲尊贵了二十几年,难道还不够?”
“朕一早便说过,朕不是先帝,没那般好脾气,养不得闲人,更留不得无用之人!尔等在上值之事不务正业,编排同僚,被押到刑部也不为过!”
眼见秦越愈发生气,吴依上前将他与那些老臣隔开,轻声劝道:“陛下,罢了他们的官就行了,别气伤了龙体。”
她对着忠保合了个眼色:快把这些人弄走。
忠保马上便叫来了人,将那些个自命不凡居功自傲的人都往户部大门外拖。
“陛下,臣只问您一句,您对吴白衣,当真就没有私心吗?”
“快堵上他的嘴,拖快些。”
忠保担忧地看向秦越,吴依则尴尬万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真有如此不怕死的勇士,居然问秦越这个问题。
别说她此时在外人面前的身份是个男的,就算她以女儿身示人,秦越也不会对他有半点非份之想。
自己身上,可没有母仪天下的范儿,就算是端,也端不出来。
秦越不知是被气得狠了,还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如同被人点了穴一般立在远处,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渗人。
“可笑。”
可笑?
哪里可笑?
吴依察觉出心里的那一丝不对味儿,跟着扯起个嘲讽的笑。
是挺可笑的。
自己与他,不过就是打工人与老板的关系,被人传了绯闻,老板可不得觉得可笑嘛。
自己也是,不对味儿个什么劲儿?
不过是好好做事,保住小命而已。
“吴卿,你可满意?”
“满意,多谢陛下。”
秦越大步流星出了户部大门,徐长意等人这才敢起身,相互看了看,将吴依围在中间,哈哈大笑起来。
“吴大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用受那些前辈刁难指点说酸话了!”
“啊,为什么我感觉空气都变得好闻了些?”
“吴大人,以后你便是户部最大的官了,我们全都听你的。”
“就是就是。没了他们那些人在一旁干扰,我们做起事来肯定会更快。”
吴依坦然地站在中间,跟着乐呵。
没了那些碍眼的人,心里美滋滋。
她慈爱地看向周围的几个大男孩,双手往空中压了压,止住所有的声音。
“各位,还记得我刚教你们阿拉伯数字时说过的话吗?你们将是户部未来闪耀的明星。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你们还将是大幽的栋梁。知道要怎么做吗?!”
“怎么做?”
“一心为民,多思多想,把有限的青春和热血挥洒到为百姓谋福祉的事业上去,让大幽所有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你们也看到了,陛下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他最喜欢有用之才,你们做得好,他自然会让你们也得到相应的回报。”
“年轻人,未来可期啊!”
吴依自以为说了这么多热血沸腾的话,这些人怎么着也得跟着鼓个掌叫个好什么的,没想到收到的却是无尽沉默。
“你们不激动?”
徐长意看了她一眼,吞了下口水,不太好意思地说:“本来有点激动,但一听你称呼我们为年轻人,便激动不起来了。”
“为何?”
“大人,整个户部,您年纪最小。”
吴依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沉稳有气势一些:“我心智成熟,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