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珍妮特坠楼事件受到关注,而坠楼后柯莱蒂的第一个出现并陪同她去医院救治也不断被人提到。
柯莱蒂向赫利尔斯形容卢卡斯,说他身上有种欠抽气质,说时还皱着眉毛,略带嫌弃。
柯莱蒂对这件事的反应包含着“和我关系不大但是我知道后有些不忿”的心情。赫利尔斯觉得柯莱蒂的反应过度了,但是他理解,在他看来这种事很平常,而中国女友所成长的环境和接触到的东西并不是这样,所以她觉得过分。
在他眼里她还不习惯说热情的话,不喜欢看歌剧和恐怖片,喜欢历史喜欢接触当地的历史文化,喜欢果汁偶尔喝点酒,生病了不喜欢吃药,感冒了宁愿跑步流汗也不吃感冒药,觉得纹身很酷但不想尝试,像一个洒脱不羁而本质乖到算是保守的女孩。她喜欢李商隐和李白的诗,梵·高和爱德华·蒙克的画,爱伦·坡的《厄舍府的倒塌》和华盛顿·欧文的《睡谷传奇》,还看了很多遍《山海经》和《聊斋志异》,听Keane和EllieGouldg的歌,当然,和来自澳洲的同学聊音乐的时候就聊喜欢的VanuverSleepClic和Sia,和丹麦同学聊AgnesObel和乐队BeFoundation,大有一种“无论那个国家的音乐人你们随便说,我不知道算......算了,快点给我科普一下,我不知道的多了去”的态度,如果有人能做详细的推荐就更好了。
柯莱蒂最近在中毒式的循环BeFoundation的《LittlebyLittle》,不知不觉的会跟唱,歌曲结尾歌词是:“Waitgfortheanswer,frozentothebone”唱完后她还会评论:“冻到骨子里?会得关节炎吗?赫利尔斯下雨前你的膝盖会疼吗?怎么还穿这么少。”
“有人知道珍妮特为什么跳楼吗?”赫利尔斯站起来背靠书桌,两手撑在桌沿。
卢卡斯坐到赫利尔斯的椅子上,拿起赫利尔斯刚才看的书,翻了一两页又合上,是一本中文诗集,卢卡斯想起小时候还是因为在学校和妈妈用中文对话,赫利尔斯也说了几句中文才开始从普通同学交流变多变成朋友。“我没有见到她,反而柯莱蒂被允许进入了病房。柯莱蒂说珍妮特不是想跳楼,是失足掉下去,但是又有那天的目击者觉得珍妮特是磕了药神志不清,哦,我们还在医院看见了文森特。”
“我记得,他的白金色头发让他看上去像德拉科·马尔福。”
“文森特躺在医院病**,轻微脑震**。”
“有什么关联吗?”赫利尔斯不太明白卢卡斯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
“不知道,我现在不知道。”卢卡斯耸耸肩,“文森特和珍妮特关系不错,他在珍妮特出事前一天晚上被送进医院,一起的还有他的几个跟班。”
“现在都在传路易在追求‘失足女生’珍妮特,你还是别管了,墨菲要知道可就麻烦了,别忘了你在贝勒比斯学院念书的时候因为打架,墨菲直接在学校边租了房子看了你一个学期。”
“还好妈妈现在放宽政策了,其实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柯莱蒂在爸妈离婚后是跟了妈妈,在妈妈身边长大,会和现在很不一样吧。”
赫利尔斯看着卢卡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没有妈妈照顾也许会不快乐,毕竟从小缺少应得的母爱什么的,但也许对于柯莱蒂来说,被妈妈照顾反而是一件不开心的事,她说过她继母人很不错。那天柯莱蒂看见妈妈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她们看上去,对于互相感到陌生,而且似乎也想保持这种陌生的状态。我并不了解柯莱蒂,我想她有很多事会告诉你不会告诉我。”
“我知道。”
“既然知道,她和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大不一样。”卢卡斯说。
“废话,不用再循循善诱了,我明白我该怎么做。””赫利尔斯笑笑,想到自己也碰上了类似女友的哥哥来教导要对他妹妹好点这种事。
“哈哈,”卢卡斯也笑起来,“倒不是说你对你以前的女朋友,或者暧昧对象不好什么的,她们都说赫利尔斯是一个有着明确取向,但交往时又不上心的人,所以她们很失望。”卢卡斯想了想,“在很多人看来有柯莱蒂这样一个女儿应该值得骄傲,无论长相还是学识还是礼貌方面,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柯莱蒂,分明是她的亲生女儿,这是件很遗憾的事。”
“墨菲没有说她为什么不喜欢柯莱蒂?”赫利尔斯问。
这种家事不方便告诉他人,墨菲喜欢调查卢卡斯朋友的信息的同时不喜欢透露自家的信息,但从小到大卢卡斯会把很多事告诉赫利尔斯,卢卡斯很信任他。
“没有,我问,她就会生气。”卢卡斯耸肩表达无奈,看着赫利尔斯。
赫利尔斯说:“我去拿点喝的来。”
“好。”
赫利尔斯走出卧室,卢卡斯无聊就玩着书桌上的东西,有一本画册压在电脑上,卢卡斯拿起画册看见电脑,记得他刚才来的时候看见赫利尔斯基本不开门的书房里桌上也有一台一样的电脑,他有些恍惚,不知道电脑是怎么穿越的,或者就是两台,他想。
赫利尔斯走去餐厅顺便关上了书房房门,他把插在门上的钥匙取下来放进口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咖啡,回到卧室他把咖啡递给卢卡斯:“只有这个了。”
卢卡斯接过。
“说实话那天我看见柯莱蒂和路易一起走进餐厅,”赫利尔斯说:“觉得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是说气势吗?”卢卡斯回忆起那个雨天,柯莱蒂和路易一起走过来的时候似乎一阵呼啸不可阻挡的气流都在为他们服务。“对,但他们才是真正的兄妹。”卢卡斯又想起了什么般地说:“柯莱蒂很有趣,她写了一篇文章说想让我介绍一个老师给她斧正一下,你懂什么是‘斧正’吗?”他换用中文。
“中文敬词,指写了文章请别人修改。”赫利尔斯解释得非常好。
“我那时候没听懂,特地去查了字典,还有她说有事不参加派对,我问去做什么,她说去见一个故人,很少有人口语上会说‘故人’,对吗?我在中国总共呆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一般人都会说老朋友,或者熟人。”
赫利尔斯想了想,说:“是的。”
“故人这个词,意义很重啊。”
屋里果真有热的饮品,在这个天气里像良药。
她坐在二楼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沙发很舒适,窝在里面玩电脑看书再好不过。茶几上一只炉子架着壶在烧水,壁炉里的火让整个屋子都暖和起来,她的脑海里就浮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对她来说,今天是要见一个故人,却并没有白居易欲与朋友对饮的闲适,屋主人给她倒上一杯Tgs茶,然后下楼似乎有什么事。没有温酒,也不是她喜欢的牛奶,也许他忘记了她喜欢牛奶的香甜味,有段时间甚至只用牛奶味的香水和沐浴皂。但李山泽想起来,那是她在他离开后的爱好,中间空缺的几年到底有什么变了,今天就会知道,也有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了。
李山泽没有喝茶,端着杯子暖手,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也不是很想知道,她只是等着。二楼客厅的壁炉上挂了一幅山水画,高山流水,山腰有一座竹楼,她想起自家的画家阿奎那是一个巴比松派画家。
这位曾经“死于一战”的画家已不再只是简单地描绘风景,他一直为自己是法国人而骄傲,如今仍保留法国国籍。
位于哈罗盖特的房子三楼有一间阿奎那的画室,每代巴托利家的成员里都不会缺少艺术家。
西班牙画家弗朗西斯科·戈雅创作了《**的玛哈》,《穿衣的玛哈》,《阳台上的玛哈》,李山泽觉得这是一个系列,她还总结了几个系列,比如被誉为“最早的漫画家”的英国威廉·荷加斯有讽刺英国贵族阶级与新兴资产阶级联姻的《时髦婚姻》系列,分别为《婚约》,《婚后不久》,《求医》,《闺房》,《决斗》和《自杀》,她觉得最能突出讽刺意义的便是《自杀》中父亲忙于摘下死去女儿手上戒指的一幕。
法国画家图卢兹·劳特雷克有《红磨坊酒会》,《走进红磨坊的贪食者》和《红磨坊的沙龙》,她较为喜欢的是法国象征主义大师——居斯塔夫·莫罗和他的莎乐美系列:《莎乐美》,《莎乐美在希律王面前的舞蹈》,《施洗约翰的头在显灵》。
系列讲的是莎乐美对先知约翰一见钟情,向他表达爱慕之情,想得到他的一个吻却被拒绝。在以色列希律王的宴会上,希律王答应只要莎乐美跳一支七面纱舞就满足她的所有愿望,莎乐美献舞后要求杀死约翰,希律王不愿意杀掉先知,但作为王者遵守诺言,于是命人奉上约翰的头颅。热情的任性的恃宠而骄的莎乐美捧起先知的头,终于如愿得到亲吻,一个爱不到就要毁灭的完美体现。
阿奎那也有一个系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悟的,他离开塞哥维亚的“人人之家”,回到当时居住在芬兰卡亚尼的巴托利家,他作画纪念消失的韦克家族,用六年的时间,在一面墙上画下了韦克一家人初春在花园聚会的场景。那幅画有印在巨大画布上的版本,柯莱蒂小时候好奇的站在阿奎那身边,听他指着画上的人物介绍他曾经的家人,那时候的他就像上了年纪的长辈。
阿奎那也为巴托利家族的每个人画像,还有集体画像。比如1993年为纪念南茜诞辰一百周年的她的单人画像,2002年时五岁的柯莱蒂和爸爸伊凡,妈妈沙伊达的一家三口的画像。
晞有一副单独画像,但和柯莱蒂理想的不一样。在她心中鲛人外表美丽,化成人形时面容上没有很大的改变,可是阿奎那画中的晞总让她联想到尼德兰画家扬·凡·爱克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里面的男子像伏地魔,柯莱蒂可不愿意接受舅舅有着伏地魔那样搞笑的鼻子。
唯一一幅被阿奎那挂在自己房间里的是模仿画家柯罗的《摩特枫丹的回忆》,李山泽在法国看过原画,阿奎那的色调偏暗,仿佛摩特枫丹正处在雨中。李山泽在卢浮宫对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偶尔还给一些好奇的游客做讲解,想来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免不了深知或者至少涉猎。
李山泽把目光从画上移开,看着窗外的夜幕,雨滴打在玻璃窗户上,外面寒冷里面很温暖。
她在来斯特拉福德的路上给沙伊达打电话,说大概在明天下午回家吃晚饭,伊凡和沙伊达知道她要做什么,这对父母却并不担心,妈妈只会问那你要吃什么呢?爸爸会嘱咐注意安全,还会问是和路易一起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