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居住的街道。”赫利尔斯不假思索,这首曲子是二胡和钢琴结合的经典之一,他喜欢。
“不错,我跟他商量一下。”
“是要表演吗?”
“有什么活动就可以表演,没有的话就给你们看,不过这不是一个很欢乐的曲子。”柯莱蒂说这话时语气都有些遗憾了。
“很优美。”
“嗯。”
“我还思考了一件事。”
“嗯?”
“我很欣赏你,我见过不少中国女孩,漂亮的,有趣的,你让我印象深刻。”
柯莱蒂愣了一下,虽然在家里接受了以路易为首的“我爱我家我爱你们,我爱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我爱的人”的熏陶,但心想赫利尔斯这么说太简单粗暴了,直截了当一点也不含蓄,因为她第一瞬间就把赫利尔斯的那句“我很欣赏你”定义成了“我很珍惜你”,毕竟她很少用appreciate这个单词。
此时的柯莱蒂两嘴角上翘,她还想着“珍惜”二字,“嗯,不错,”柯莱蒂抿嘴点头,“你很有眼光。”她把自己和赫利尔斯都夸了一次,只差再竖一个大拇指了,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贾宝玉似的开场白。
“你刚才在思考什么?”赫利尔斯低头看她。
“我在想你有没有带打火机。”
赫利尔斯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没有带。”他面带歉意,其实不需要感到抱歉,但人都是这样,对一个人有好感时会不由自主的想为对方做力所能及的事,希望那个人被每一个细节感动也能对自己有好感,而做不到对方想要的就会懊恼,就像丢失了一个小狗讨好主人的机会。
“为什么要打火机?”赫利尔斯问。
“取暖。”她脱口而出。
赫利尔斯想了想,解开大衣最上面的扣子,准备把衣服披到女生身上。
“不用了,开个玩笑。”柯莱蒂连忙摆手,不习惯随便穿别人的衣服,她尚且认为虽然对赫利尔斯有好感,但和他并不熟悉。
“还要思考一会儿人生吗?”赫利尔斯问。
“怎么了?”
“我觉得现在可以去吃晚饭了,一起?”赫利尔斯说,他看着柯莱蒂.
“当然可以。”柯莱蒂毫不扭捏的答应,爽快的就像在说:“嘿,兄弟,我其实早就等着这个邀请。”
“想去哪儿吃?”赫利尔斯征求她的意见。
“有点想念中国菜,但仍不是很熟这边的环境。”
“我知道哪儿有中国餐厅,有几家我常去。”
“是中国人开的吗?”柯莱蒂的目光暂时是没办法从他脸上移开了。
“是的,说是重庆人。”
哈罗盖特。
沙伊达在坐在房间的飘窗上学习,最近在学阿拉伯语,作为最难学的一门外语,她不得不承认阿拉伯语是一个挑战,虽然家里有精通阿拉伯语的萨蒂尔和孟小芝,但这对有事业心的情侣总是很忙,仿佛医院和研究所才是他们的家。
于是沙伊达决定把语言教材都放在卧室,教学视频也在卧室看,等学有所成了就找一天突然对他俩说阿拉伯语,想象一下他们惊讶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神奇的一家人无论在哪儿定居都能快速学通当地的语言,其中沙伊达更是同声翻译水平,鲛人的记忆力是世界上太多种族难以匹敌的。在巴托利家常常可以听见他们在对话中用英法俄汉等语言,比如阿奎那和楚科奇讨论一个事,法国人用俄语,俄国人用法语,然后南茜听完了,用中文说:“有道理。”
阿奎那坐在他的黄花梨透雕靠背椅上练字,他说这把年纪比他大的椅子能给他带来灵感,闹钟响了,他叫上楚科奇,两人走下楼梯,看见南茜正坐在客厅里的单人沙发上看书,壁炉内生着火,她有模有样的用一条印花大毛毯把自己给裹了起来。
“你们去干什么?”南茜说中文。
“接弗吉尼亚回家。”楚科奇也说着中文。
阿奎那说起英语:“一起去吗?”
弗吉尼亚坐校车回家,每次到这条路的路口,司机就停车放弗吉尼亚下车,家长会在路口接她。汤姆也如此,但是十岁的他可以自己回来。
“不,”南茜摇摇头,“你们看上去很像合法夫夫。”
她常吐槽在这个国家见到的帅哥不是结婚了就是同性恋,而她又是这样一个眼光又还高的姑娘,连一个下手勾搭的人选都没有。
南茜保持美国国籍,就读于哈罗盖特女子中学,英国只有少数的公立中学会招收外国学生,巴托利一家住在伦敦时南茜也读私立中学,来到哈罗盖特后没有多加顾虑的就选择了这个建校于1893年,和她相同岁数的学校,但她并不寄宿。
每天放学后南茜回来得很早,很少和同学在除了学校以外的地方来往。她一般没事就看书看电影或者睡觉,家庭特殊不好请保姆佣人住在家里,每周都有钟点工来家里打扫卫生。
南茜热爱她房间里的中式榉木拔步床,四角和床沿以立柱支撑在方形须弥式台座上,上部四圈镶有三块楣板,楣板和床前的门围有残叶花卉纹的浮雕,床围和床牙是卷云纹,整体稳重又华丽,这是家里最古老最贵的一张床,南茜一踏上台座就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中国古代。哪怕她把插线板放在台座上,常常在**边玩电脑边充电。
这个点在家看见她,说明她又“生病”了。
“随便你怎么说,那是什么?”阿奎那看见南茜所坐沙发旁的灯几上有一个邮包,以为是南茜网购的东西,她不喜欢逛街喜欢在Argos上买东西,衣服首饰书籍电子设备,而且快递来的时候一般是南茜风雨不动安如山做自己的事,阿奎那心甘情愿的帮她取。巴托利家算得上友好,但还是不太喜欢陌生人到访,所以网购东西的收件地址没有准确的写自己家,而是一家位于这条路路口的面包店,快递员直接放那儿就行。
“刚才有人送到门口的快递,”南茜解释了怎么收到的,她还是不用出门走多远,“找不到寄件方。”
“给谁的?”
“不知道,上面写了我们家的地址,后面直接一个中文收字,寄给全家的。”
“嗯,我们走了。”
“拜拜。”南茜继续窝到沙发上看书。
一会儿后家里的固定电话响了。
“您好,是谁接的电话?”对面是年轻的男声,说着中文,南茜这下知道寄件方了,毕竟打电话来的是白暮。
“南茜。”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南茜猜对方不知道她是谁。“柯莱蒂的姐姐。”她说。
男生回应了一个淡而悠长的“哦”,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没想起来,他说:“您好,我这边寄去了一个邮包,收到了?”
“收到了。”。
“师姐在家吗?”
“柯莱蒂在利兹,在学校。”
“她今天回家吗?”
“不回,不过明天周五她下午没课,我会去问问她看她回不回来。”
“好的,我就是为了确认一下收到了。”男生说。
南茜要头冒黑线了,谛青山寄出的东西掉了可是大麻烦,居然不是专门送而是寄个快递,还有这随意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连类似于中文教材上的对话模版式的问好都不需要,又说了几句话后南茜挂了电话。
她对白暮印象深刻,几年前住在中国,南茜是当地一所重点中学的英语老师,暑假期间被谛青山招去对几个以后会送下山读高中的孩子进行英语辅导,其中有白暮,因为是白辰的弟弟,南茜一开始就关注他。学英语是要多说多练的,可白暮的特点就是不爱说话,上课容易走神,喜欢看着窗外,下课抱起书就一个人走了,别人找他说话也是回复几句,看上去明明不想说话为了礼貌才发个声音。南茜找他单独聊时他总低着头,是害羞吗?或者性格就是那种忧郁的?南茜想着转变对白暮的教育方式,以后就不叫他回答问题免得为难他了,直到后来李山泽回山上交任务报告,当天白暮一脸喜庆蹦着跑出教室,状若一只看到了胡萝卜的兔子,南茜仿佛看到白暮头上两只粉白兔耳朵随着动作一颠一颠的幻影,接着莫名感到了一种落差,那孩子有点奇怪啊。
南茜重新拿起那一本书,觉得壁炉里的火小了,于是添一些柴进去。吸血鬼并不是感觉不到温度和冷热的变化,只是他们耐受的极端温度的范围大于普通人类,比如说光脚站在雪地里他们能够感觉到温度很低,但绝对不会因为冷而受不了。
南茜接受自己是吸血鬼的身份,而且还很乐意玩假扮成正常人类的游戏。
今天是雨天,昨天晚上还晴朗。昨晚南茜把沙滩椅搬出凉亭的范围,躺在上面看着星星,享受“夜光浴”,弗吉尼亚学着姐姐躺在另一张沙滩椅上,弗吉尼亚唱歌,南茜心血**到柯莱蒂房间里翻她公用的书,学着笔记上的记录实施请雨咒。
“皇天在上,照临下土,集地之灵,神降甘雨,庶物群生,咸得其所。”
不出所料,星星还在那儿,南茜自然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回房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下雨了。
也许是巧合,她不太希望咒术真的灵验,那么容易可就不安全也不严肃了。就像无论谁拿着一根棍子念句话都有魔力,天下还不大乱。
在壁炉里填了柴,她坐回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裹好继续看书。这是一本柯莱蒂带来的历史书,包了纸皮保存得很好,柯莱蒂喜欢历史,想想她新到可以送给新生的数学书和被当成草稿纸,只要是空白的地方都被算式填满的政治书就知道了。
南茜正看到苏联的改革史,书上勃列日涅夫的那张照片看上去好像他的眼睛被谁打了一拳。
旺财趴在壁炉边睡觉,南茜左右看了看,想找杀杀,杀杀在楼梯下来回踱步,“过来。”
猫一如既往的悠然转头,以看破红尘的眼神看她,然后又转了回去。
南茜觉得它从来没有听话过,抱怨道:“你怎么不上天呢?”这回杀杀直接跳起来,在楼梯三分之一高度的地方跳上台阶,傲娇的走向了二楼。难道是这句话过时了?南茜放下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