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那只猫,猫也看着她然后把头转开去看别的地方。
李山泽去逗猫,把两只手放在它眼前晃:“杀杀,还认得我吗?”
猫看了她一眼,跳下楼梯走到门口,玻璃门没有关,它就地坐在门口的地毯上舔爪子,舔着舔着觉得不对劲,没有阳光,又走到客厅,跳到沙发上。
李山泽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狗和人握手对狗狗来说是握手,猫和人握手对猫来说就是“扶着朕”。阿奎那提起她刚放下的盒子,说:“体谅一下它吧,最近郁闷着呢,它一直在尝试怎么变成人形,结果猫生受到严重打击。”
“你们居然也瞒着它。”
“猫艰不拆。”南茜说。
“这是路易的房间,这是你的。”楚科奇说。
“你的呢?”
“你旁边,的旁边。”楚科奇说,“我们中间隔着南茜。”
“上午有人运来了你的七箱行李,然后你师父的电话到了,说怕手机掉了在黄色行李箱里备了一只,不过仓鼠要是掉了他就没办法了,噢,今天跟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我准备开车去车站接你的。”阿奎那说。
“我手机掉了。”她轻轻耸肩。
家人为她准备的房间是中式风格,深色木衬白色垫子的贵妃床,床边的柜子上有一盏纯棉灯罩的台灯。
靠窗的桌上有一只宝座式雕镂龙纹镜台,屏风式围栏,中扇凸起,搭脑正中的上方刻云纹,两端刻有龙首,侧立围栏上端也雕有探出的龙首,围栏中是雕凤纹的绦环板,台面是冰盘沿式,面上有卡镜座,镜子不用时可以拿走。
镜台的选择很能体现家人的善解人意,因为李山泽不太喜欢看自己的脸。
窗对面的墙上挂了阿奎那的画,画的右上角附上原诗:
“竹坞无情水槛清,
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
留得枯荷听雨声。”
阿奎那写得一手好书法但并不擅长中国画,不过看在他不怕丢人的大无畏精神和李商隐的面子上,李山泽表示感动加赞赏。窗边一把藤编的吊篮,床对面是雕花衣柜,八扇门关好,雕花就组成一幅有着园林亭台和莲花池景色的画,衣柜边还放着两只行李箱。
“按照标签,其余五只箱子已经清理好了。”
“我请了一天假,一上午都在忙你的行李。”南茜说。
“辛苦啦辛苦啦。”李山泽给南茜捶背揉肩,这时阿奎那对着李山泽眼神示意,要她看地板,但是完全被李山泽忽略,她看向了窗户。
窗帘开着,大熊猫的毛绒公仔挂在玻璃窗户上,用的是橡胶真空挂钩,大熊猫旁边有海绵宝宝,布朗熊,乔巴,哈士奇,灰色大龙猫,蓝色小龙猫,愤怒的小鸟里的黑色红色小鸟,还有一只懒羊羊。
“拖鞋还给我。”南茜踢了阿奎那一脚,“找不到你的了吗?”
阿奎那很无辜,分明是南茜觉得他的拖鞋舒服所以换着穿,但她忘了。
李山泽掀开黑底白线菱形纹的被子,把提盒放在枕头边,摆正,给提盒盖好被子,然后和另外三个人下楼。
“妈妈呢?”她进门到现在还没见着爹妈。
“她找中式餐馆加工你寄来的小龙虾。不过小龙虾吃起来真的没事吗?都说是肮脏的小龙虾。”阿奎那依然好奇。
“你又不吃,再说我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吃出问题来。”
“你多厉害啊,把一个中国人拍到地上就是一张元素周期表。”阿奎那说,顺便做了一个拍的手势。
李山泽一句话不说,伸手就去捏他的脸,捏成一张大饼脸,阿奎那乱叫。楚科奇去厨房倒水,顺便拿来一些零食,他深知能用什么方法解救阿奎那,李山泽果然收手坐好。
“今天跟路易说了你要回来,他放学后会直接回家。”南茜拿起沙发上的羊毛毯抖开披到身上。
“平时放学后他不直接回来吗?会做什么?”李山泽问,楚科奇给她撬开夏威夷坚果放到瓷盘里。
南茜不假思索,“在外面浪啊。”
“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三点半吧,”南茜扭头看一眼客厅靠墙的立式大钟,说:“现在已经三点了。”
“真悠闲,我高中下晚自习最早也是十点,还洗漱写作业,差不多十二点才能睡。”李山泽有种刚从监狱逃出来的即视感。
“难怪,我发现你有黑眼圈,还以为是追求病态美故意弄的。”阿奎那说。
“不不不,因为我有黑眼圈,所以正在追求病态美的路上。”李山泽有一张可以用古典美形容的脸,比那个标准瘦一点,肤色比寻常亚洲人白很多,不是白里透红所以看上去不太健康。她平时很活泼,一般没人注意到她的病态。
可就是这张神似某个人的具有古典美的脸,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成了一个苍白复制品,划过时间长河,拨开河底水草,生硬的冒出来警示她。
“会发展成林黛玉。”阿奎那说。
“我哪能有她那种才气……和娇弱。”李山泽看小说时讨厌林黛玉,觉得她自私敏感又做作,李少红导演的《新红楼梦》播出后惹来大片非议,李山泽抱着真有那么差的心态去看了一点儿,反正她觉得还不错。
南茜同意:“你一点也不娇弱。”
“哈哈是的。”
“你在来之前杀的最后一个目标人,”阿奎那想了想,说:“你拿了什么做纪念?”
“她茶几上的小说,《权力的游戏》,我缝在枕头里了。”
“诶,乔犀强吗?虽然没你强吧?哈哈哈哈。”阿奎那看着妹妹,这喜欢和自豪真的是完全掩饰不住,“你受伤了吗?”
“一点点擦伤而已,我亲爱的...”李山泽故意顿住,“额,我亲爱的哥哥,我堂堂谛青山南惟北陌双高阶怎么会被那样的小鬼妖打伤?”
阿奎那却故意借题发挥了,“哦,对我用‘亲爱的哥哥’这个称谓你还要犹豫的?我就知道你亲爱的哥哥只有路易,等路易回来又要得瑟了。”
李山泽捂住心口,一副心累的表情,她倒确实有点累了,不然能和戏精阿奎那一起来那么一出。“好了,我累了,要睡会儿,路易到家了也别叫我起床。”
就在李山泽上楼后不久,一楼的人听到她惊天动地的笑声,“2B!哈哈!”
“听听听。”南茜招呼阿奎那,后者把头伸过来,南茜弯起手指重重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每间卧室进门都有一块带家族姓氏的地砖,灵感来源于电影《TheGreatGatsby》,盖茨比的别墅里有显眼的印有双G字母的地砖,巴托利家用上了双B字母,南茜打赌中国姑娘一定会觉得搞笑的,阿奎那还不信,一旁的楚科奇觉得这两人真无聊,南茜可以以早上没找到想穿的裙子为理由对阿奎那发牢骚,即使她去学校是要穿校服的,想打他还需要打赌?巴托利家的女儿们似乎有固定的欺负对象,南茜和阿奎那,柯莱蒂和路易,然后身份在大哥和叔叔之间徘徊的楚科奇默默纵观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