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年回过神来,也不再遮掩,对两人实话实说道,“我叫旺达,你们呢?”
“我叫秋风。”
“哥哥,我叫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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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秋风指的方向跑了不到十分钟,旺达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滋啦滋啦的喧闹声。
他循声而去,发现在不远的丛林中有十来个衣不附体的男人。他们有的跪在地上有的倒在地上,唯一一个站直身子的已浑身是血。
在他们面前站着三个手拿长管枪械的人,每个身高都足有两米以上,他们身着迷彩足部极小,有点像是猫的脚垫。大小腿组合呈S型,像是跳蚤的腿。上身均被武装遮盖看不太清,但头部是人类的脸,没一根毛发,还戴着护额与包裹住后脑的耳麦。
其中一人举枪对准仍站着的人,用古怪的机械声说道:“我不想再开枪了,你们投降吧。”
站着的男人低头看了眼胸膛,好几处的皮肤都已爆裂开来,露出鲜红色的肌腱。但男人没有叫疼,而是好笑地看着武装士兵道:“我想不明白你们囚禁我们的意义。”
“不囚禁你们,难道放任你们随意乱建许愿池吗?”武装士兵回道。
男人正义凛然地反问:“你们早知道许愿池的位置,直接去毁掉就是,何必来伤害我们?”
士兵也大声呵斥:“明明是你们犯法。聚众邪教、乱造建筑还拒捕,居然还说是我们伤害你们?”
旺达听后觉得双方都有理,但又觉得士兵的确没必要伤人,于是上前阻拦道:“那你们也不用开枪啊,他们手无寸铁的你们也打?”
“你是谁?!”三位士兵突然将枪指向旺达,身上的武装也随之亮起进入戒备状态。
旺达刚要说话,周围十几个受伤的民兵突然朝地上扔了个什么东西,随后朝不同的方向逃走了。
“站住!!”三个士兵齐齐转身,朝民兵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茂密的森林中,一下子只剩下旺达一人了。
空气中带有一点点血腥的气味,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和树干上留下的凹痕,都见证着刚才发生的纷争。
旺达心里明白这种斗争不会有结果。可这里的事对自己重要吗?
对真田樊迪来说杀死撒旦是重要的事。对这里的民众来说维护撒旦是重要的事。那么对自己来说呢?
是找到高程最重要吧。
想到这里旺达高高跳起,朝着其中一位武装士兵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速度极快,没跑几下就已看到士兵的背影和在更前方的逃兵。
不知为何,此刻旺达脑中竟浮现出许愿池边众人虔诚的身影,还有乘云那张圆圆的脸蛋和秋风朴实直率的性格。
旺达是想帮民众的,但士兵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不,不对啊……自己为什么非要帮一方呢?难道不是只要找到高程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旺达不再犹豫,脚下一个发力,一个前空翻就迅速拦在了追兵面前。
由于他速度太快,追兵看到旺达后一个急停,差点撞到了旺达身上。
停稳后士兵迅速提枪,对着旺达胸口道:“请你离开,不要妨碍我们捉拿民匪。”
旺达干咳几声,振作起精神回道:“我是撒旦,你们把我抓走吧。”
“……请你不要开玩笑,我们不愿与平民为敌,请让开!”
旺达不想再纠缠下去了,索性上前一步对士兵道:“把我抓走吧,我真是撒旦,不信你对我开一枪试试。”
“不可以,我做不到。”士兵居然也将枪|支放了下来,“我是正规军。”
旺达好笑地逗着士兵:“我妨碍你捉敌人,不也成了你的敌人吗?”
但对方郑重的回答却让旺达笑不出来了:“少侠,我们和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人类。我们有着同一个祖先,生活在同一个星球。我们不想彼此伤害,更不想无意义地战斗。”
旺达被他说的沉默了。他突然发现这里的一切是这么的真实。每个人都有血有肉,他们在这里努力生活着,他们有信仰、有骨气、有故事也有担当。
可他们生在这个时代,这里的乱世和矛盾,由谁来管、由谁来协调和为此负责呢?
士兵见旺达不再说话,一个前跃,绕开他继续朝前追去。
他的动作十分轻盈,猫的脚垫和跳蚤的腿型十分利于奔跑追击。他之所以有这个身材,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或放弃了很多吧?
他是真的为了信念而参军,是一个有着正义之心的军|人,而并不是肆意欺负平民的反派吧?
旺达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看着越追越远的士兵,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向前。
他只是想来救高程而已,没想过会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
然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根据秋风与乘云的叙述,比起军方和民众间的纷争,宗|教间的内斗和地表与篮球壳的战争,其规模和性质都要更加复杂。
怎么办?放置不管吗?
不行,我也做不到,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虽然这个世界由父亲创造,但既然创造了就该背负起一定的责任。现在这个世界乱成这样,父亲又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那么就只有自己能对其负责了吧。
正如士兵说的那样,我们都是人类,同宗同族同根同种。不管是不是虚拟世界,有人正在吃苦是真的,战火并未停止也是真的。
那自己就管一下吧,就凭那一句少侠,就凭这一身无敌的身躯和父亲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