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立刻被江泠月这突如其来的不适吸引过来,水榭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江泠月缓了缓,借着蕴怡郡主的搀扶之力微微直起身,对着主位上的迟贵妃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苍白笑容:“娘娘恕罪,许是坐得久了,孩儿闹得厉害,腹中有些绞痛,惊扰娘娘雅兴,臣妇实在罪过。”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语气虚弱,额角还沁着细密的冷汗,任谁看了都觉得她确实不适。
迟贵妃脸色微变,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今日确实存了刁难之心,想给江泠月一个下马威,杀杀谢长离的威风。可她万万没想到,江泠月居然这么弱,众目睽睽之下她这般岂不是做实她刁难的事情?
若江泠月真在她主持的宫宴上出了什么事,谢长离那个煞神岂会善罢甘休?朝野上下又会如何议论她这个贵妃?到时候别说替儿子周旋,只怕她自己都要惹上一身腥!
想到这里,迟贵妃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不甘,脸上挤出一个关切的笑容:“既然身子不适,那可大意不得。快,传太医来给国公夫人瞧瞧!”
“多谢娘娘体恤。”江泠月微微躬身,声音依旧带着几分虚弱,“只是孕期常有的症状,静卧片刻便好,不敢劳动太医,更不敢搅扰娘娘与诸位夫人的雅兴。”
她以退为进,迟贵妃指派的太医她不敢用,故而婉言拒绝,又给了迟贵妃台阶下。如此一来,迟贵妃自然会借坡下驴。
果然,迟贵妃此刻只盼着她赶紧离开,别再节外生枝,立刻从善如流:“既如此,那你便快些回府歇着吧。来人,好生护送定国公夫人出宫,务必安稳送到府上!”
“臣妇告退。”江泠月再次行礼,然后缓缓起身。
蕴怡郡主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送你出去。”
江泠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在众人或真或假的关切目光中,江泠月步履略显蹒跚地离开了临湖水榭。
“郡主,请留步吧,我自己走出去便是。”江泠月停下脚步看着蕴怡郡主温声说道。
蕴怡郡主也是有孕在身的人,江泠月自然关心她。
“你真的没事?”蕴怡郡主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江泠月几不可查的摇摇头,“没有大事,确实也有些不舒服。”
蕴怡郡主微微松口气,没大事就好,看着江泠月道:“那你走得慢一些,不要急。”说着又叫来一名宫女,让她将江泠月送出宫。
宫女搀扶着江泠月一路出了宫门,坐上来时那辆定国公府的马车,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靠在柔软的垫子上。
“夫人,您没事吧?”孟春见江泠月这般吓到了,拿着帕子小心地给她擦汗。
江泠月摇摇头,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无妨,只是有些累着了。”
更多的是心累。与迟贵妃这等人物周旋,字字句句都得小心斟酌,比管家理事累上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