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太子被除去冠带,身着素服,跪在皇帝寝殿的外间。他不再如初始那般暴怒嘶吼,而是面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连日来的突审、与属官当面对质,以及那一桩桩铁证被甩在面前,早已击溃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皇帝强撑着病体,坐在龙椅上,俯视着这个他曾寄予厚望的儿子,眼中已无半分温情,只剩下帝王的冷酷与裁决。
“你还有何话说?”皇帝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太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膝行几步,试图抓住皇帝的袍角:“父皇!儿臣冤枉!都是他们逼儿臣的!是他们逼儿臣这么做的!儿臣不想的,父皇!”
到了最后关头,他竟试图将罪责推给自己的生母和母族,以求一线生机。
皇帝看着他这卑劣无耻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不忍也彻底消散,只剩下无尽的厌恶。他猛地一脚踢开太子,因用力过猛而剧烈咳嗽起来,内侍慌忙上前搀扶。
“孽障!事到如今,还敢攀咬他人!”皇帝喘着粗气,眼中是彻底的失望与冰寒,“你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贪墨军饷,甚至……甚至敢行刺君父,构陷兄弟!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朕……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父皇!饶命啊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看在父子情分上,饶儿臣一命!”太子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再无半分储君的威仪。
皇帝闭上眼,疲惫地挥了挥手,仿佛连多看他一秒都觉得恶心。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心死的平静,“太子赵昱,德行有亏,不堪储位,即日起……废为庶人。其罪大恶极,着……圈禁宗人府,非诏不得出。皇后……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废去后位,移居冷宫。”
旨意一下,赵昱彻底瘫软在地,如同烂泥。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初他还嘲讽赵宣,可到如今,他竟也步了赵宣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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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京城,如同巨石投入湖面,激起千层浪。
定国公府门前那些耀武扬威的兵马司士兵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秦氏长长舒了口气,连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放下,看着江泠月愈发沉重的身子,连连念佛:“好了好了,总算是过去了,真是老天爷保佑。”
江泠月抚着肚子,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太子的倒台,意味着最大的威胁之一被清除,她和谢长离,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未来的路会平坦许多。
她更庆幸的是,谢长离在此次风波中,不仅安然无恙,更立下护驾大功,地位将更加稳固。
而宫中,迟贵妃在得知太子被废、皇后被废的消息后,狂喜之后,立刻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运作。
她不断派人往行宫送信,言辞恳切,一是表达对陛下身体的担忧,二是细数大皇子往日的孝心与功劳。
迟贵妃这样做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想用孝道与父子之情将大皇子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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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离在处理完行宫的后续事宜后,终于得以返京。
他回到定国公府时,已是深夜。府内灯火通明,江泠月强撑着困意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