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那个东西,它在向你求救。”古教授说出了一句让林靠北无法再保持镇定的话。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明白。”古教授的眼睛注视着他,那是一种洞察一切的审视。“它传递给你的那些混乱信息,痛苦,愤怒……那不是攻击,是求救。一个被关在囚笼里太久的囚犯,发出的咆哮。”
囚笼。
这个词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说出,证实了林靠北之前的猜测。
“你怎么会……”
“我研究的,就是这些被遗忘的‘囚笼’。”古教授打断了他。“在很久以前,有些契约强大到无法被人类的精神力完全容纳。为了签订契约,古人发明了一些特殊的‘协议’。那些协议不是平等的伙伴关系,而是主与仆,是看守与囚犯。”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林靠北面前的桌面上。
“那些协议,就是‘囚笼’。它们将契约兽真正的力量和形态封锁起来,只留下一小部分可供契约者使用。这样既安全,又可控。但这种封锁是有代价的。”
“代价是什么?”林靠北追问。
“代价就是,囚犯总有一天会尝试越狱。”古教授收回手。“尤其是当看守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座监狱需要他看管的时候。”
林靠北沉默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契约兽是天生弱小,从未想过是“被封锁”了。
“那钥匙呢?”他想起了另一个关键词。
“问得好。”古教授露出一丝赞许的表情。“‘钥匙’不是一把能开锁的工具。它是一段信息,一个许可权。是解开那个古老协议的密码。但密码早就遗失在历史里了。所以,你手里的其实是一个死锁。”
“死锁……”
“一个没有钥匙的锁,和一个愤怒的囚犯。这就是你的现状,林靠北同学。”古教授说。“你关掉那台电台,直接用精神力去连接它,就等于把耳朵贴在了牢门上,自然会听到最原始的咆哮。”
他连电台的事情都知道。
“你在监视我?”林靠北的身体再次紧绷。
“我不需要监视。”古教授摇了摇头。“当一个沉寂了上百年的警报器突然开始发出微弱的信号时,负责看管它的人,总会留意到的。”
“什么警报器?”
“你的契约兽。或者说,是封锁它的那个‘囚笼’。”古教授的回答颠覆了林靠北所有的认知。“它本身就是一个警报器。它的不稳定,就是警报。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它的活动加剧了?”
林靠北想到了那几次深度冥想。他以为是在锻炼精神力,实际上却是在刺激那个“囚笼”。
“我能给你一些非正统的指导。”古教授看着他。“但我的方法,和你在教科书上学的完全不同。它很危险,而且不能回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古教授的回答和之前一样直接。“你只需要判断,是继续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囚笼’,还是选择另一条路。一条或许能找到钥匙,也或许会让你和你的‘囚犯’一起彻底消失的路。”
他转身,慢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明天晚上,南山废弃天文台,我会开一个非正式的研讨会。只针对‘被遗忘者’。”他拿起那本破旧的书。“带上你的那台老式电台。它不是过滤器,也不是稳定器。你对它的理解,从一开始就错了。”
古教授不再说话,重新沉浸到他的阅读中。
林靠北站在原地,资料馆里再次恢复了死寂。他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桌上那些毫无用处的资料。
南山废弃天文台。
一个被学院遗忘的角落。
他拿起自己的东西,没有再多问一句,转身离开了资料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