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神情意外，眼里满是错愕。
宋芹心情复杂，面上挤出两分笑意，淡声道：“听说您老身体有恙，所以过来看看故人。”
她顿了顿，“我现在的处境还不算糟糕，这次过来并非打算这么走了，您要是有什么要求，若是不过分的，我可以帮忙。”
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就算前头她话说得多绝，不会再跟宋家有半点联系，这位宋老爷子在她心里地位终究是不一样的。她没有亲人，看在这位曾经的照顾上，他落难了，她不是不可以帮扶一把。
但也只是一把。
如今的宋家，并不值得她倾尽所有去帮助，若是老爷子狮子大开口，她就听听而已没往心里去。
当然，曾经B市叱咤风云的宋老爷子，不会是个没脑子的。
他们爷孙情分早断了。
宋老爷子浑浊的眼睛泛上一层水雾，盯着她看了老半响，沉沉叹了口气。
“你不应该来的。”
宋芹没有说话。
不管该不该来，她都来了。
落子无悔。
宋老爷子明白她性子，轻摇了摇头：“我身体大不好了，没两天活头了。”
所以不值得。
宋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垂下眼睑：“我既然找到这地方，就会把您带出去，有好医生治疗，身体会逐渐恢复，老爷子不会妄自菲薄。”
“老爷子？”宋老爷子苦笑，“就那么恨我，连爷爷也不喊了？”
宋芹睫毛轻颤。
“我到底不是宋家人，还是避嫌些。”
怎会是她不愿意喊爷爷。
在她心里面，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曾经只要他一句话，她背弃这个世界，刀山火海都去得。
可他放弃了她。
她明明都给了他台阶，那次宴会上，宋志安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她做了手脚，对外保全了宋家颜面，只要宋老爷子认，她就还是宋家人，就还可以帮他打理宋氏，照顾宋家——哪怕摘掉她继承人的身份，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宋家人，她都甘之如饴。
只是宋老爷子不愿意。
作为宋家一把手，宋老爷子就是宋家的天，他让她留下，她就是他手中的刀。
他让她走，她只能狼狈滚蛋。
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
二十多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之间都化作虚无。
宋家拿回了给她的一切，还掏走了她自己的东西，顺带把她挂在网上骂了好久……
曾几何时，她也是他的掌上明珠，他的小公主啊。
养条狗都还有感情呢，养了二十几年的孙女，弃如敝履。
说不委屈是假的。
宋老爷子苦笑：“是我自己贪心了。”
宋芹看着窗外：“他们应该很快就发现不对劲，我时间不多了，老爷子有什么想法，要尽快说出来。”
她信不过宋馨儿，信不过外头那保安。
凡事做好最坏打算。
“你走吧。”宋老爷子说。
宋芹一顿：“就这样走了？”
她原以为他会跟她多说几句话，不论是愧疚的，遗憾的，伤感的，恼羞成怒的，请求帮忙的，至少会有几句话。
而宋老爷子的反应，冷淡得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