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过和女子相处的经验,也从不去那些风月场所。他一直理不清待锦春的感情。可现在他终于都清楚了,他喜欢锦春,他来看锦春,就是因为心里想她。
谦益低着头,突然就不敢看锦春的眼睛了。
“崔大哥,崔大哥……我说错话了吗?”锦春看着谦益一脸的若有所思,有点懵。
“没,没有。”谦益即刻又抬起了头。他想:自己的心思,到底不能让锦春知道。若知晓了,兴许这结拜的义兄妹也做不成了。他并不想因为这个,失去锦春。
“是吗?不过,锦春,你也十五六了,可曾想过嫁人?”荷娘即刻转移话题。
“我……我小呢。还想逍遥几日。不过,依我看,女子嫁了人,也是日夜操劳地受苦。既嫁了人,就须生孩子,若生不得男孩,就会被夫家轻视。这丈夫疼爱一些,公婆明理一些尚好,若嫁了个蛮横一点的人家,再加上有点钱的,那日子可就难过。再加上妯娌姑子的也多,一点琐事不调停了,就会赌气吵架。这要是夫妻感情不睦了,丈夫变了心,或在外头有了相好的,又或者就在家里纳几房小妾,这做妻子的,也毫无办法。遇着人了,反而还要处处表现的大度贤良。何苦来呢?所以,依着我的心思,这一生一世,我是不想嫁人的了。”
这也却是锦春的心里话。因前世之故,她受了柳石然的摧残,心里已经是千疮百孔的了。这一人过,真的有一人过的逍遥。等到年纪大了,可以拿着一生攒下的积蓄去哪处庵堂寺庙,做居士。或者,干脆就将头发剃了当尼姑。
“什么?你不想嫁人?”荷娘虽对着锦春说,但眼睛却是看着谦益。
谦益听了,心就有点慌。锦春说的,是真的吗?但……她当着荷娘的面,坦**无拘的,也自不会说假话。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嫁人。
也就是说,她的心里,也无什么令她心动的人。
“锦春,人生苦短,一个人凄苦过一辈子,很不值当。这天底下,还是有恩爱夫妻的。”谦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听锦春这样说道,似乎她真的身临其境一般。
就算他不得娶锦春为妻,但也不希望锦春这样孤单凄凉。
锦春听了,就深深叹了一口气。“崔大哥,你不用劝我。”
荷娘却又呵呵呵地笑起来了。“锦春啊,你一个未婚的姑娘,说这些,竟然头头是道,真比我们村上那些个小媳妇懂得还要多呢。莫不是……你之前订过亲?又或者曾吃过男人的亏?反正听你说这些,可真让我害臊!”
荷娘看着锦春目光戚戚的,便半真半假地笑,更是想问下去。
“没有。”锦春淡淡地摇头。她心里的秘密,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眼睛迎上了崔谦益的。
崔谦益的眼睛里,也似有无限的心事。
他盯着锦春。与他心里,却也为锦春的话,感到疑惑。这的确是一个过来人的感念。可锦春不满十六,此前一直生活在马氏的打骂之下,几乎无任何情感上的阅历,她这些感应,从哪儿来的?
但当着荷娘的面,谦益并不打算问。
“荷娘,锦春也不过是看了别人的那些悲欢离合,有感而发。”
锦春也知道自己说的过头了。过犹不及。她便接着谦益的话头解释:“是啊,崔大哥说的对。我就是看多了这些个所以心里灰心。”
锦春就低头不说话了。想起前世种种,她真的忍不住落泪。
但当着谦益和荷娘的面,她不能。
但凡能过去,她都会放下。但那些记忆真的太刻骨铭心了,此恨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她可以远避柳石然,但心里的痛,到底是烙下了。今生今世,对于婚姻,她真的不敢期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她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崔大哥,你该回衙门了。”晌午时间过得很快,稍一喝茶聊天,转眼即刻黄昏。
“不错。”谦益起身,他的心里,很沉重。
“啊……锦春,莫如我也走吧。方才,我给表哥送了一点苋菜烧饼,我又买了茄子,不如再做几只茄饼。反正,都是我们滁州老家的口味。表哥好久没吃过了,这些,我得隔三岔五地做。”
荷娘笑吟吟的,要和谦益一起离开。
锦春听了,就讪讪地笑。她不是滁州人,不知道崔大哥的喜好。想这些,自己真的不能代劳。看着荷娘乖乖立在谦益身边,看着有点夫唱妇随的影子。
锦春的心,就很是失落。她突然想起:依着大魏朝律法,义兄妹不能通婚,但表兄妹却是能。
她已然看出荷娘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