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益的书房,也就只有锦春和荷娘了。
“锦春,你送我的灯笼和雨伞,你还是拿回去吧。”谦益就叫伺墨去取。
“崔大哥,既是送了你的,那便就是你的。”
“但雨伞颜色甚好,灯笼也结实耐用,都是好东西,我不忍用。”谦益待锦春的每一样东西,都十分在意,都很珍惜。
荷娘见他们说雨伞灯笼的,心里更是打鼓。这不都寻常的物件吗?怎地表哥就像在说宝贝,至于吗?不过……看着情形,表哥待锦春当真是好。
“表哥……”荷娘不甘被冷落,她要插话,“我真的不能住在府衙?”荷娘进了里面,就一路打量,她已经喜欢这里了。
能和表哥这样出类拔萃的人住在一起,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自己的容貌是不及锦春,但要是换上鲜丽的衣裳,不这样抛头露面地晒太阳,她的皮肤也会像锦春一样白。一白遮三丑,娘在世时,也说她的眉眼长得好看。这要饮食安顿了,她不信她比锦春差到哪儿去。荷娘发誓要让表哥看到最美的自己。
“不能。”谦益的语气轻轻,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荷娘,我要和锦春单独说会话,想你也饿了,不如叫伺墨带你去吃饭。”
“表哥,我不饿。”
“去吧。”谦益一呼唤,伺墨已经过来了。
荷娘没办法,又不敢违拗表哥,想了想,干脆就去吃饭。但一站起,见表哥和锦春相视而坐,温温对视,一副情投意合的样子,荷娘心里一下生了嫉妒。
他们既是义兄妹,想来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反正荷娘是不大信。
荷娘走后,锦春就叹:“崔大哥,荷娘是你表妹,这都不能通融一下吗?”
“锦春。你该帮着我劝劝荷娘才是。”
“可荷娘一个人住在外头多不方便?万一遇上了坏人呢?”
“哪里这许多的坏人?不过就算有,也不用担心。荷娘是投奔我而来,我自然会保她的安全。”
锦春就幽幽道:“崔大哥,看来我是说不动了?”
谦益就笑:“我真正想要的,是你能进衙门住着。”
“义妹和表妹有什么不同吗?”锦春就笑,“崔大哥,难怪荷娘不高兴,你待我却是比她好。”
说完这话,锦春就低头,不知是害羞,还是不知所措。她觉得这话儿,自己不该说,太轻浮了。
“崔大哥,瞧我……又乱说了。荷娘好歹是你的表妹,可咱们却是一点血缘关系也没。”
锦春用了一个“咱们”,谦益听了,就在心里细细品味。他的嘴唇抿了一抿。“可咱们投缘。”他也用了一个“咱们”。
“投缘?”这话怎么说?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和你说话舒服。”谦益也不知怎样形容了。与男女之事,他并无多少经验。
锦春也就笑:“能认你作哥哥,实在是我的福气。”
“不,是我的福气。”谦益纠正。该怎么说?其实……从在渭河边将她救起,谦益就留意她了。她的坚强,她的不屈,潜移默化地打动了她。
锦春,就是这样令他放不下。
“崔大哥,你真抬举我。”
“锦春,我只望你安好。”谦益就问这几日,柳石然有无再去纠缠?
锦春就摇头。谦益就告诉锦春:“我看……柳石然修建的别业扩建不了。”
锦春就问何故?
谦益就道:“我就先告诉你。近日,我的恩师给我来信,在信中提及钱太师被人弹劾一事,其中就牵涉到他在渭城扩建别业一事。因有数名大臣联名弹劾,皇上就很有些不高兴。”
谦益告诉锦春,如不出意外,柳石然修建的别业一定会半途而废。
“是吗?”锦春听了,就很高兴,她要的就是得这个结果。
谦益就盯着她。“当然。若没有十足把握,我也不会说出口。想到时,柳石然一定懊恼。”
锦春就幽幽:“崔大哥,你小心些。柳石然为人睚眦必报,你在渭城为官,尽量避免与他往来。”
锦春不想令谦益受麻烦。
谦益就深深一叹。“锦春,你说对了,我待你比这世上其他人都要好。我是你的义兄,为了你的周全,怎样我都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