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看着石然的眼睛,心里又想起种种不堪的前事。在这柳府,她受了他多少屈辱!前世,也是他看上自己的,说通了马氏后,将她强娶入了柳府。
直至入了洞房,她对柳石然依旧一无所知。什么性情,什么喜好,她懵懵懂懂的,一概不知。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至少嫁了他,不用再被马氏当奴仆般地使唤。
哪里知道,她错了,她大大错了!新婚不过数月,柳石然就移情娇棠。二人后来公然在府里出双入对,卿卿我我。
这些,锦春都忍了。她想的是苦尽甘来。
然而娇棠的野心和石然的狂妄自大,令她在柳府更难安身。加之石然的姐姐柳芙蓉对自己又生了误解。几重误会下来,石然视锦春更如敝履。
但不中意她,厌恶她,大可以一纸休书直接打发了她。为何一定要陷害她和马夫有私,谋害她的性命?可怜马夫阮成为她奔走呼号,最后还是浸了猪笼,丢了性命。
锦春将双手握成拳,手心里满是湿湿的汗。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要一干二净地忘掉,她真的做不到!
“柳石然,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信你真的敢这样!”
“这是我的家,我想怎样,便怎样!”石然一甩衣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柳石然,你若真要恣意妄为,那我……”锦春心里想着措辞。
“你要怎样?一头撞在墙上?还是来求我?”石然哈哈一笑,只要锦春稍一服软,他必好言好语,安慰有加。
锦春就讥讽。“好好的,我撞墙干什么?我不是你家的奴婢,我行走来去自由。你要着人拘禁我,知府大人知道了,一定会过来将你带了进衙门好生审问!”
“哟……沈锦春,又是知府大人,又拿他来吓唬我?这崔谦益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介寒儒出身的芝麻官。只要我去京城对我姐夫说一声,我看他立即得摘下官帽,一身三酸地滚回他的老家去!”
石然是渭城里的大户,是首富。这渭城的父母官谁谁上任,石然当然要将他的底细摸个清楚。知道崔谦益并无后台,不过苦读出来的穷酸书生,石然知道了,心里就轻视谦益了。
“你……柳石然,我不许你这样说知府大人!”锦春心里极为愤怒。柳石然可以侮辱自己,但不能侮辱知府大人!在锦春心里,柳石然的行径给大人提鞋也不配!
“怎么?我凭啥说不得?就凭我姐夫一品大员的身份,我就能说得!”见锦春这样袒护谦益,石然不禁激动了。“他不就帮你打了一个官司吗?那是他该做的!难不成,你这去了府衙几次,对那穷酸书生上了心?”
锦春更是生气。
她咬着唇,警告柳石然不许乱说。
陆放盯着石然,心中暗暗为锦春担忧。陆放小心翼翼说道:“少爷,我看不如让沈姑娘回去吧。这拆房子的事,不如先放在一边。”
石然一听,就瞪了陆放一眼。
“这等事,可以迟缓吗?”他可不想让姐夫怪罪。
柳石然就告诉锦春,说房子嘛,不拆也可以,大不了用围墙围起来,筑一面翠嶂,再栽上一些树木,将老屋遮盖住了,看不出也就行了。
但他这样做,也是有条件的。
锦春听了,就冷冷地问什么条件。
石然见锦春神色稍有缓和,更显唇红齿白,顾盼神飞。石然情不自禁地就笑了,说只要锦春愿嫁给他。
锦春一听,就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大步就从房间里走出去。
“沈锦春。你听好了,爷极少待女人上心。但你就是入了爷的眼了。今天,你只管走,但爷说要得到你,就一定会得到你。”
柳石然看着锦春的背影,着意将声音放大。
陆放听了,心里一抖,就对石然说,要出去送送沈姑娘。毕竟,上门的都是客。
石然便挥手。他想了一想,又嘱咐一声陆放,对他耳语了几句。
陆放就皱眉,说此事为难,因是空穴来风,更涉及沈姑娘的清白。
石然更是不悦。
“爷叫你办,你就去办!这沈锦春迟早都是爷的女人!你提前放出点风声,别人就不敢去提亲。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
石然拍桌子。
“少爷,此事……恐怕不可行。您也见了,沈姑娘是个刚性子的人。这让她知道了,一定……”余下的话,陆放不敢说了。
石然却又微笑。“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让她一回两回地来找我。她若了解了我的为人,便就和其他女人一样,倒过来巴着我。”
陆放看着柳石然刚愎自用的样子,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