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谦益府衙也缺衙师。这张慕古与文墨上,却也能过关。官衙聘刀笔衙师,并不需要上报。此事凭谦益一人做主就是。
张慕古这几日,住在府衙,一味奉承谦益。
谦益知张慕古的心思,因就告诫他:衙师不是官,但也是小吏。一概做事,总须要将勤谨二字记在心上。
张慕古听了,知有望,更是要对天发誓。
谦益缠磨不过,也就叫他试上一月。若实在不行,再另寻人。
这张慕古得了这桩差使,更是在府衙正大光明地住下了。谦益给他安排的住房,就在伺墨的东侧。这让伺墨知道了,可是老大的不情愿。
伺墨就对谦益诉苦:大人,张慕古睡觉打鼾,老扰的我无法睡觉。
谦益听了,往往就纠正:伺墨,该改口叫一声张衙师了。你这没大没小的,总是不大好。
伺墨不服,就道:大人,这都是您心软。我看这个张慕古又贪酒又好吃的,以后准给您惹麻烦。伺墨就将前几日张慕古在厨房偷吃鸡腿一事告诉了谦益。
谦益就笑:张衙师出身乡野,少时吃了不少苦头。他多出一个鸡腿,也算不得什么。
伺墨就叫唤:大人,那回我给张慕古打扫屋子,在他包袱里还搜出了几个骰子。可见,他也是个好赌的。
谦益听了,就皱眉:伺墨,你这平白无故地去翻别人的东西,可是不好。兴许那些骰子只是他用来给自己解闷的?
伺墨不叫唤了,却是叹息:大人,您就是这样一副慈善心肠。但我见张慕古贼眉鼠眼的,真不是啥好东西。
谦益就纠正:伺墨,不可先入为主看人。若他果然不好,我也自会将他打发了。
伺墨就笑:大人,您这样心软,万一他再求您呢?
谦益就正色:到底我是渭城的父母官。这个无须你来提醒我。
伺墨见大人神色微有不悦,也就闭嘴不说了。
这一日,张慕古也不知怎地,竟然心血**地要请谦益去酒楼吃饭。谦益俭省惯了,也见不得张慕古破费。他包袱里有几个铜钱,谦益自然清楚。
因就摇头。说府衙里的饭菜已经够好,何必多此一举。
但张慕古执意如此。说自己一定要请谦益吃一顿,聊表心意。张慕古说自己虽然穷,但也不至于吃饭的钱就没有。
谦益还是摆手。
伺墨在旁听了,却就故意激慕古:我家大人喜欢吃喜福楼的点心,你若要请,当去那个地方。
伺墨知道,那喜福楼,可是城中最贵的酒楼。那里的点心固然精致好吃,但也昂贵。
谦益听了,就低声呵斥:伺墨,不要乱说。
张慕古好充门面,这一下被伺墨激了,就上了心,他甩着袖子就道:“崔兄,实话和你说了,我那包袱里还有两块银锭打底。那喜福楼名气甚大,都说那里的糕点好吃。这听的我也上了瘾了。不如,今日我就做个东,伺墨也跟着一块去。”
伺墨一听,眼睛乌溜乌溜的,脸上就笑。“大人,我看张衙师这般热情,不如就从了张衙师。”
伺墨说着,已经伸手推着张慕古往府衙外去了。
张慕古也就拉着崔谦益的衣袍,说他一定要给自己这个面子。
谦益无法,只得上了街。
谦益心疼慕古费钱,寻思着到了那喜福楼,还是暗中将掌柜的叫了来,吃喝一概记在自己的账上。不过,看着伺墨在前头走的春风满面的,谦益的心情也很不错。
喜福楼在渭城东街最繁华的地带。掌柜的知道这是城中的知府大人,自然不敢怠慢。谦益就对他耳语几句,意即自己只想低调行事。
那张慕古却有些按捺不住,对着掌柜的有点狐假虎威。
伺墨在旁,就拿眼瞪他。
谦益就说:“我看二楼不错。咱们不如上二楼。”
不管外出去哪处茶楼酒楼,谦益只喜欢二楼靠窗的包厢。
伺墨知大人的脾性,也就鼓动张慕古上楼。
三人还未上去,这喜福楼外就又进来了两个人。
掌柜的见了来人,不免又要过去迎接。
谦益也就往后看了一眼。不想这一看,就有些纳闷。
进来的人,一个是马氏,锦春的舅母。这个谦益是认识的。另一个人锦衣华冠,手拿纸扇,姿态倜傥而又风流。他看别人,目光皆是傲慢,唯一对身边的马氏满面堆笑,小心又殷勤。
那马氏见石然待她如此恭敬,心里早就乐得开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