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粥有些烫手，她才端了一会儿，正舀了一勺吹了没两下，就有些拿不住了，烫得龇牙咧嘴。
宫嬷嬷和一旁的孙嬷嬷对视一眼，眼里都带了几分嘲笑之意。
其实平日里，滚烫的汤粥是不会立即端到主子们跟前的，多是先在食盒里放一会儿，然后才提到屋里摆上，等温度适宜了才提醒主子们用膳。
只是她们都知晓，老太太是想磋磨一下周氏，好叫她吃点立规矩的苦头，所以这才故意端了碗还未放凉的粥来。
要论起磋磨人，宫里头待了快一辈子都她们，才是行家。即便是没上手折腾过谁，但该知道的却都知道，如今既然得了老太太的吩咐，自然是不会让周氏好过了。
周氏烫得没办法，放下吹了两下的勺子忙换了个手，然后又想着用帕子垫着，又拿起勺子吹了吹，这才敢往老太太嘴边凑。
老太太再次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低头见她把勺子都快怼到自己的鼻孔里了，皱眉往后仰了一下头。
“拿下去点，我的嘴巴又没长鼻子上！”
老太太呵斥，中气十足。
周氏被吼得吓了一跳，险些将勺子给甩飞出去。她忙把勺子往下移了移，见老太太张了嘴，这才小心翼翼地往老太太嘴里喂。
谁知老太太嘴皮子刚一碰到勺子，就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腕上，一瞬间勺子和她端得本就不怎么稳当的碗就齐齐朝着周氏的胸口砸了下去。
下一刻，周氏惊叫一声，从床沿跳了起来，隔着春衫也能感受到那滚烫的粥刺痛了她的皮肤。
粥撒了她一身，碗也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若非铺着地毯，只怕溅起的碎瓷片还能扎到人。
“你想烫死我这老太婆是不是？”
“你一把年纪莫非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个粥都端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这些年王爷抬举你，你莫非就不把我这个正经婆婆放在眼里了，拿这么烫的粥往我嘴里塞，你成心不想让我活了？”
老太太不等周氏开口，已经拍着被褥指着她骂了起来。
周氏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又鲜少来荣禧园，不过逢年过节，或是老太太大寿的时候磕个头，什么时候受过这么这样的指责，一时间被骂懵了，站在床边连衣服上沾着的粥都忘了清理。
“傻了不成，还站在这碍什么眼，滚回去收拾干净，再端一碗温的来！”
老太太可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的，又呵斥了一句。
周氏脸色发白，愣愣地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被风一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秽，一张脸扭曲起来。
可这里是荣禧园，她就是胆子再大，仗着自己有沈叶舟撑腰，也不敢在这里对老太太不敬，只能铁青着脸匆匆走出了荣禧园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这才气得扫掉了正屋桌上的一套茶具，狠狠地砸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