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了不得的人，相反要不是有沈怀瑾的言传身教，有崔嬷嬷的指导，有舞蝶的出谋划策，她不觉得自己渐渐地能变成如今这样。
“夫人会喜欢如今的自己吗？”忽然，凝露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秦初雪被问住了。
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只是好似一辆已经开动的马车，不断的在向前，却没有时间回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和曾经在起点时，自己的模样。
眼下索性也没什么事，她倒是认真地思考起了凝露的这个问题。
她喜欢自己如今的模样吗？如今这个会算计了，心也狠了的自己。
大概没有人喜欢满腹算计，也没有人喜欢对自己对别人心狠。她从前也是不喜欢的，甚至觉得这样的人活着实在太累了。
可是，她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有了想要守护的家，所以她必须强大起来，学会这些。
她并不讨厌，甚至更多的时候，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自己还不够强大。
如果单纯善良，像一张白纸一样也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她愿意回到起点。
可如果不行，她就会继续向前，哪怕变成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所以思索片刻后，她冲凝露点了点头：“谈不上喜不喜欢，我只是必须如此，你应该能明白。”
“夫君待我极好，所以我也想护着他，虎儿还小，他是因为我而来到这世上，所以我也想要护着他。我有我所爱，所以我不畏惧变成任何模样，哪怕狰狞也好。”
听到她的这番话，凝露瞳孔渐渐变大，仿佛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秦初雪说完好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只是双脚麻木的在往前走，不由得去看她的脸，却见她表情忽而似哭，忽而似笑，又渐渐地归于茫然。
虽然她不清楚凝露在想什么，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出声打断的时候，所以安静地继续走，脑海里开始梳理起从来到这个世界到如今的种种。
凝露方才问的问题很尖锐，也让她很是惧怕。如果渝州的事情结束，她要带着虎儿跟随沈怀瑾回京都，那么京都等着她的，又将是怎样的狂风骤雨？
至少王府得一滩子破烂事恐怕就不少，加上凝露说的皇后娘娘，如果这么久了还惦记着从前她的不敬，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最叫她头疼的是，以她对周氏的了解，哪怕皇后娘娘想不起来，恐怕周氏也会提醒皇后娘娘。
毕竟因为她，沈怀瑾杀了周氏的奶嬷嬷，这个仇周氏肯定不会忘，说不定也想好了怎么报仇。
越想，秦初雪的头就越听，感觉京都对她而言，就像一个龙潭虎穴一般，她竟有些不想回去。
若是能在外头待久一点，该有多好？
然而，这样幼稚的想法，连她自己生出来都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