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恐怕不会是她临时想出来的。
如果是她随机应变的辩解，倒也罢了，秦初雪只能佩服她的急智，以及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然而如果这一番说辞是她早就在行动之前，就已经预备好的，那么这个女人的心机之深沉，让秦初雪都有些胆寒。
面对萧婉婷看似从筹办者的角度，一心为公，实则包藏祸心的一番说辞，秦初雪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加之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给她一种巨大的压力，慌乱之下，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沈怀瑾。
沈怀瑾低眸，温柔又带着安抚地看着她。
“如遇到此等言辞，须得将她那些所谓的大道公理之言剥离开，以她的所作所为破点，由点及面，揭开她的虚伪。”
当着身侧周老等人的面，当着姜大人以及当事人萧婉婷的面，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教了起来。
秦初雪都感到十分的不适，面红耳赤，可他却跟没事人一样，附到她耳边小声提点。
他们身侧，端坐在石凳上的周老有些没眼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望天。
崔院正明显没有修炼到他师傅那么淡定，叹了口气摇着脑袋暗忖“有辱斯文”。
那些个兵部的人则一个个嘿嘿坏笑着瞧热闹，脑袋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偶有“惧内”“宠过头”之类的言辞飘出。
姜大人则脸色十分的难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却是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周老，只得压下想要起身呵斥的冲动。
唯一愤怒又酸涩的萧婉婷，脸色几度变化，绞着帕子的手，手背青筋突突地跳。
她深吸好几口气，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望向沈怀瑾的眼神幽怨无比。
“宋公子，这样不太好吧？”
“您好歹也是读了诸多圣贤之书，明白礼义廉耻的秀才，怎能帮着尊夫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再者，婉婷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此前也并未得罪过宋公子，不知宋公子为何对婉婷颇多偏见，以至于同尊夫人一同，针对婉婷？”
说着说着，萧婉婷泫然欲泣，用帕子掩着眼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似乎说得无论从道义还是从情理上，都没有什么问题，加之又是萧家的大小姐，原本应该十分强势的人，此刻却在众人面前露出了柔弱的一面，越发的勾起了众人的同情怜悯之心。
然而，哪怕这样，沈怀瑾却仍有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依旧同秦初雪说着什么。
秦初雪似乎也沉浸在了他的教授之中，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时不时地随着他的言语点点头。
一时间，两人之间这种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完全无视了所有人，眼里似乎只有彼此，眼前只有彼此的状态，让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好一会儿，沈怀瑾终于停了下来，秦初雪也一扫方才的无措和沮丧，斗志昂扬地转头看向了萧婉婷。
而她的眼神里，透着的自信和斗志，令萧婉婷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一时甚至忘记了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皱眉露出了警惕之色。
“萧姑娘，方才你所言，听起来似乎一心为了大家，可是却与你的言行并不一致。”
她先把这结论给甩了出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随后似乎寻求认同似的，又看了沈怀瑾一眼。
沈怀瑾冲她点点头，眼神充满了鼓励。
他既已经决定，无论什么情况，都给她撑腰，为她兜底，那么又如何会让她在一个小小的恭州城里受挫？
虽然他最渴望的是，为她铸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她不需要学习如何自保，如何反击，她只需要永远开开心，永远天真就好。
但他知道显然这并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