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自然心情复杂的,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她视沈怀瑾作半子,从前的他那般的冷心冷情,世间如不在他眼中一般,总叫人心里不安。
好似稍不注意,他便要与这人世间做个了断,无牵无挂地离开。
如今却已经像个正常的人,有了牵绊有了挂碍,也有了心之所属,从而安定了下来。
纵使别人的命在他的眼里,仍然不值当什么,但只要还有秦初雪在,他就是有了根的人。
随后崔嬷嬷和秦初雪走过了厢房,来到了崔嬷嬷单独居住的屋子。
船本身就很大,三层的楼船,足够住下所有追随而来的人。
为了方便崔嬷嬷和芳心养伤,秦初雪特地同沈怀瑾商议,搬到了更便于行走的一层,而非风景更好的三层。
所以跟随秦初雪和沈怀瑾二人身边伺候得一众人,也都安排在了一楼。
而且房间也足够多,因此每人都分到了独立的房间。
进了屋,见崔嬷嬷的房间收拾得妥妥帖帖,整洁明亮,屋子中间的圆桌上,还放着干果和炒货,她满意地点点头。
等她落了座,崔嬷嬷要去沏茶,却被秦初雪拉住。
“嬷嬷坐着,这种小事儿我自个儿来吧!”
“这怎么行,这些活计哪能劳夫人动手。”
她要拒绝,秦初雪却不允,反而熟练的起身放好两个茶盏,提起茶壶沏了两杯热茶。
平时自有小丫鬟,留意着各自屋里的茶水,确保着茶壶里都有热茶。
而这会儿的茶,刚刚好不是烫嘴的时候。
“没有你们伺候的那几日,我与怀瑾还不都是自个儿做这些琐碎的事儿?”
“我本也不是个娇贵的人,不过是得了上苍的偏爱,多了一份与他的机缘,这才有你们相护。”
“嬷嬷且放宽些心,我有手有脚的,就算在这幸福窝里待得久了,也总不会忘记自己从哪儿来的。”
这话却听得崔嬷嬷有些心酸。
“夫人莫要这样讲,想来夫人原本也是观音娘娘跟前的福寿童,下到这人间来走一遭罢了。”
“身份本是极尊贵的,不过是世人不知晓罢了。”
秦初雪听着嬷嬷这么说,忍不住笑开了花。
虽说明知道,这都是瞎编哄她高兴的,偏生听进耳朵里就是心里妥帖。
“借嬷嬷吉言了!”
“对了,方才咱们说到哪儿来了?”
“噢,想起来了,那红萼后来配了什么人?”
“她老子娘想要一家脱奴籍,又该如何?”
她岔开了话题,坐到了崔嬷嬷身边,两人品着茶,继续讲起了关于红萼的事。
崔嬷嬷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能如何?”
“想脱一家子的奴籍,按道理来说,不是给大户人家做个妾,求个恩典一家子脱去奴籍,就是得了贵人的抬举,有一场机缘。”
“可红萼是两不沾的。”
“因着还有在王府里做过二等丫鬟,这么个光鲜的名头,她老子娘就哄着媒婆,帮着寻了个不知哪个地方的土财主,说是娶了她回去,沾沾王府的福气,也能教导好子孙规矩礼仪,将来说不定还能和王府搭上点路子。”
秦初雪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