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瑾轻轻颔首,随后命人去安排,自己则起身,亲自取了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这才打横将人抱起,大步走出了屋子。
最初受伤将秦初雪送入定国公府时,为了拔箭,将她安置在了前院。
后来伤口处理好后,沈怀瑾便亲自将她送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院子。
定国公府人口简单,除过定国公老夫妇二人外,膝下四子二女皆已成家。
其中大房和二房,都在外地当值,并不住在京城,两个女儿也嫁做人妻,只二女儿在京城柳府,住得稍近。
所以偌大的定国公府,就三房和四房住着,并一干老仆管事等人。
虽说院子僻静,却也是个极好的院子,三间正房后面带了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栽种着几颗常青树,并一些灌木。
只如今是冬季,前日又下了场雪,
院子里假山树木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沈怀瑾将人抱到了小花园的廊下,崔嬷嬷已经命人将椅子炭炉一一放好。
等到他将秦初雪安置在垫了厚厚软垫的椅子上,崔嬷嬷忙上前,又在她身上盖上了一层紫貂绒的毯子。
芳心也把刚热好的手炉,塞在了她的怀中。
沈怀瑾就在她身边,替她拢好了大氅,又摸了摸她温热的手心,这才放心地坐下。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碟点心,并一个红泥小火炉煮着一壶热茶。
虽说屋外的温度低,是不是吹过的寒风一个劲的往脖子袖子里钻。
但到底比满是药味和香薰的屋子里清透许多,秦初雪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空气,只觉心中的烦闷也消去大半。
听着耳旁时不时响起的鸟鸣,以及雪融化时才屋檐上“嘀嗒”滴落的水滴声,虽然看不见,脑海里却能浮现它们的模样。
若非穿到这陌生的世界,又有的一段短暂拥有的光明,或许她就不会拥有这样美好的回忆。
哪怕上苍收回了这份恩赐,至少她也曾经拥有过。
她并无怨怼,只是忍不住更加渴望。
感受着怀中火热的手炉,擦过脸颊清凉的风,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眉宇也舒展开来。
沈怀瑾的视线从未离开她的脸,见她似乎心情大好,就连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眸,眼底似乎也有了星子,不由得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亲自沏了一杯花茶,吹了吹,待茶盏不烫手后,他伸手牵过她的手,将茶盏放在她的手中。
“外头寒气重,喝些热茶暖暖。”
“你的伤口还未痊愈,又烧过一场,不易贪凉,略坐坐就进去吧!”
秦初雪轻轻地嗯了一声,端起茶呷了一口,满口飘香。
她正喟叹,耳边又响起了沈怀瑾的声音。
“前日夜里下了场大雪,院中的屋顶廊檐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第二日晴了些,院子里的雪也开始融化。”
“如今院子里的黄杨,石南女贞都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屋檐下的冰凌子,垂得足有寸许,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水珠,像是下起了小雨......”
听到他的描述,秦初雪漆黑一片的眸子,仿佛看到了眼前的雪景。
她静静地听,静静地想,一时竟好似看清了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沈怀瑾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色,一边描述,时不时侧头看向她。
见她听得十分专注,嘴角的笑容也多了许多,眉宇间的郁气消散,似乎连唇瓣上也多了几分血色,他不由得也心下轻松,那绞着他心脏的荆棘,仿佛也松散开来。
覆着雪的游廊下,一身玄青素袍,玉冠书法,清俊无双的沈怀瑾,眉眼温柔地徐徐而述。
一身雪白大氅,小脸埋在毛茸茸滚边蜜荷色窄裉袄里,清丽可人的秦初雪,唇角含笑地歪着脑袋专注地听。
这一幕被相携而来,预备见一见秦初雪的两位定国公府夫人看到,不由得顿住了脚步,远远地站着,不忍上前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