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笑了笑:“我不信命。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我们努力。”这些话,也是昔日阿田告诉她的,紫兰当作人生格言记在心里。
青柏也不是没有长处。他会做酱菜,还会打制黄金白银,做各种首饰。那些家具破旧残损的,青柏会涂上颜色方正的油漆。只因逃难到了江心滩,为了谋生,一时祖传的技艺没用上。
这下好了。
阿田生了孩子。青柏不分昼夜地打制各种金首饰银首饰,更将虞山屋子里的所有家具,都新上了颜色好看的漆。闲空了,就在厨房摸索,买来许多坛子,将新鲜的菜晒干了,收进坛子里,或做泡菜,或腌制。青柏老家的村子,人人都擅腌制泡菜,青柏也学了一手好技艺。他腌制的泡菜比阿田调理的要好吃。爽口、下饭。吃不了,他就送人。如此一来,青柏更得了不少好名声。紫兰很为他骄傲。
虞山附近人一多。
照水便考虑在山下建一座私塾,用以孩子读书。以前,附近村子也有过一间私塾,也是他当和尚时出资修建的,但荒废了数年后,屋子已大不如前。且那地方也小。
私塾建成了,还得在附近修一个热热闹闹的集市。毕竟,现在的集市有点远。若遇上打雷下雨地上滑湿,行走极不方便。年纪轻的还可,年纪大的就受罪了。
要致富,要将虞山的好蚕茧输到别的地方,以至出国,这就需要有条好路。观音蚕结出第一批蚕茧,待蚕茧化蛾,蛾生下蚕卵后,阿田便将其中几枚蚕卵送给附近人家。既来虞山,一起致富。何况,山里的紫桑树那么多,随便折下几枝,嫁接栽活,不出两年,便就是一棵嫁给昂贵的紫桑树了。
照水便告诉阿田,如此一来,莫如在虞山设立买卖蚕种的通商院。蚕种只是象征性地买卖,实则价钱不贵。照水不想前来购置蚕种的百姓,觉得得到太过容易,因而不懂珍惜。毕竟,蚕虫和紫桑树,他和阿田花费了极大代价。
这几个提议,都受到阿田的赞同。
“照水,都很好,都很不错。不过几年,云国各处遍地,便都是紫色和白色的一片了。”
照水不解这话。
阿田解释:“紫色,是桑树的颜色。白色,是蚕茧的颜色呀。云国重又出现观音蚕,兴国之象。待观音蚕茧大批上市,织成华美丝绸,百姓便富裕了,国家也强盛了。”
照水深以为然。
“不过,你说白色也不绝对。观音蚕不同雪蚕,织出的丝绸无需染色,天然的五彩十色,光华夺目,这真是上天保佑我云国。”
“是呀,从此云国百姓真可安居乐业了。”
那玺宴在皇宫却也按捺不住,屡次要找借口,要来虞山小住。
照水劝阻,认为国不可无君,皇上还是住在云都为佳。玺宴不乐,到底寻了一个法子,来虞山小住了三日。
“照水,我真羡慕你。我这个皇帝当得可没你半分快乐。”
“是么?我怎么听说,我走了后,你在云都大刀阔斧地改革,什么拟科举、减赋税、均田亩……我看你干得不错嘛。没了我,你可以做得更好。”
照水满眼的鼓励之色。
玺宴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得意。
“好好干呀,别让我失望,别让云国的百姓失望,我可巴望你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明君呢!”
这顶高帽子让玺宴戴得舒服,他就爱听漂亮话。
一日黄昏。
阿田给孩子喂完奶,打了个盹,醒来一睁眼,发现照水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
“来,把这碗汤喝了。”比他眼睛更温柔的,是他的动作和声音。
“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成个胖子了。”
“胖子也喜欢。”
照水取过小勺,一口一口喂着阿田。
“对了,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可想好了?”阿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名字,但她想听听照水的。若心意相通,这取的名字该是一样。
照水笑了笑,放下汤碗,又给阿田擦了擦嘴角。
“莫如,叫她爱虞,你看如何?”
“爱虞?”阿田也笑了,只因她的心里,也想的这个名字。
她和照水的所有缘分,便是在虞山定下的。兜兜转转,又回到虞山,回到当初相遇的地方,不改初衷,不忘初心。
爱虞,是给女儿取的最好名字。
躺在摇篮里睡得甜甜的小娃娃,好似知道自己有了名字了,心里满意,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又清脆又响亮,惹得照水和阿田各自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照水搂着阿田,温柔无限:“来我的书房,有人送来第一批蚕茧织就的衣裳,当真是美不胜收绚烂至极。”
“好。”
想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虽经历不少磨难、坎坷,但她也实实在在地幸运。但又不能说幸运二字。毕竟,她的努力配得上她的拥有。她所得到的,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那么,此生何憾?
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