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黄,勿要担心,她们都好着呢。”
这声“她们”,包含的人等,牛黄自然明白。
他点点头。“俺去了燕子矶,道人都告诉俺了,俺就是不放心您,过来瞧瞧。但俺知道,没俺,将军您对付他,也是一捎手儿地容易,根本不是事。”
他这话,大大刺激了鹿辞。
鹿辞贵为皇子,如今竟被一低贱马夫有挖苦,叫他做人有何尊严?
他受不了了。
这些,都是照水惹出的事端,这马夫本就是他的人。
他卯足了劲,伸出左手,将袖中飞镖疾快射出。他直面的方向就是照水。飞镖朝着照水的左胸直直射去。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想到,有一人疾速奔来,挡在照水前面。她将掌心拍向照水,旋风袭来,击得照水朝后退出一大步,摔倒在路边。
牛黄也吓懵了。
旋风力大,裹挟的牛黄也给甩到了路边。
鹿辞不妨有人,嘴里也发出一声惊呼。
来者,他认识。是昔日替母妃办事的冷琴。
冷琴终于现身!
可惜他手里没兵,要不,早将她逮住了!
照水也很惊异。他并不识冷琴,更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要替自己遮挡。他疾快爬起。站定,扶住冷琴。鹿辞见状,知照水必不放过,趁机滑脚溜了。
他要对付要下手的人,是照水。
但冷琴不知好歹,竟想以身体试毒。那么,成全她。母妃也同样嘱咐过:若见到冷琴,即刻杀死。此人留不得,留下即是祸患。
冷琴死了,代替照水死了。
牛黄想要追赶鹿辞,照水叫他停下。“扶住她,赶紧,回燕子矶。道人在那。他有解救的办法。”
可到底有没有,照水也不确定。
飞镖有毒。
毒液已经渗入肌肤,甚至血液。
此妇自己不识,但她能丢弃性命相救自己,想来总有什么渊源。照水想弄清这些,更不能让她白白死了。
不错,冷琴伤势已好,她是追寻道人而来。
她和袁胜尘缘已了。
十五年前,她已犯下不可饶恕之事。本想着苟且活命,让袁胜一辈子找寻不到,但他到底寻到了。而自己也重新落入鲍妃的视野。冷琴便知:自己活不长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感谢袁胜救治自己的伤势。
可她压根不想活了。
寻到袁胜,是想叫他结果了自己。
是他救的,也由他杀了自己。
冷琴是实实在在不想活了。沐家那么多人,都因她一念之差,全被杀了头,成了地狱的冤魂。繁盛的沐府,从此衰败。她是罪人。
她救照水,就是为了赎罪。
她没见过照水,但识得他的画像。
画是袁胜作的。画中人还有照水的母亲。袁胜作画,是为了纪念。冷琴知道,袁胜和照水母亲诗音,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不涉及感情,只是两小无猜。小时是玩伴,大了便是亲人,纯洁无暇的情感。
现在,她以自己的性命,救了照水。
冷琴非常非常满足。
她当然也知晓,诗音是沐家的女儿,沐家便是照水的舅家。能救出和沐家有血脉有瓜葛的孩子,冷琴十分乐意。
虽然毒液侵入骨髓,说不出的痛苦,可她的嘴角仍是泛起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她被牛黄背着,身躯不能动,但嘴里还是能说一点话。
“不要……不要……不要白费力气……”
照水十分难过。“你救了我,可我不知你是谁。我有一位出家的长辈,也是极好的旧友。他精通医术,兴许能救治你。”
冷琴神指还算清醒。
一听出家道人,便知是不周到人袁胜无疑了。
照水心生叹息。倘若阿田爷爷还在,救治这位妇人,一定有百分百的希望。
“不……不要……你们放我下来……”冷琴指着小道,示意他们将自己埋在路旁,什么都不要镌刻,只管用黄土掩埋即可。
照水哪里肯?
牛黄更不肯:“恩人,您是俺将军的恩人。你且忍一忍,到了燕子矶,见到不周道长,你一定能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