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盯着鹿辞的眼睛,慢悠悠地道:“在我心里,牛黄比你好过千百倍!他待我的好,你不会知道!”
“罢罢罢,我不和你论这些!如今你既然是牛黄那厮的媳妇,我便不能放过你!”鹿辞咬着牙,心里掂量到底怎么处置红玉。
杀了她?还是放了她?
照水冷冷看着这一切。
他是个聪明人,如何不明白红玉嘴里骂咧不停的,实则是在给他冲缓的时间!
但他不能离开,也无法离开。
士兵们的去向,他必须知道。
萦绕于心的,更有阿田。
她该和红椹一处。
瞬间,脑中乍然清朗。他见过一张燕子矶的地图。燕子矶四面山坡,山坡背面,有一个圆形的大坑洞。地图是父亲云翼在世给他的,说让他多了解了解云都附近一带的地形。他记得,父亲还特地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凹地,告诉他:这便是天降陨石砸成的洞穴。平时,这洞穴无用。若有战事,稍加整顿,一可以贮存粮食,二可隐匿士兵,作埋伏用。
莫非,阿田是寻到了那处坑洞,悄悄带着兵士,躲在那里了?
也不是无这个可能。
阿田本就勤快。她来燕子矶,也有十来天了。她没事,总喜欢到处栽花种草,采摘野菜,兴许就看到了坑洞。
若真如此,那果然好。
照水稍稍放了心。
鹿辞命人将红玉带到马车上。
总之,先带回云都。牛黄那厮,既玷辱了她,更不能活在世上了。
红玉不敢,她奋力挣脱。
“鹿辞,我和你没干系!牛黄是我的夫!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要捉了我,让我干我不愿干的事,我就咬舌自尽!”
鹿辞眉头一皱,本能地动了气。
可转念一想,红玉活着或者死了,与自己都无干系。她死了,会更挫照水的士气。
鹿辞是想活捉照水。
若想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鹿辞就是这样认为的。
他不知道的是:燕子矶外,已有援兵。
“红玉,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反而给你一个痛快!何必咬舌,我一刀结果了你!”鹿辞真提着刀,将刀刃架在红玉的肩颈。
红玉本能地一哆嗦。
她看着鹿辞,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念道:“牛黄,我们来世再见!”
人啊真是奇怪。
想以前那样痴念鹿辞。
可现在根本厌恶透了他。
想起牛黄,红玉的心头转起万般柔情。
“慢!”
照水大喝一声。
鹿辞就抬起眼,将刀刃稍稍收回:“照水,我杀她,不干你事!”
“她是阿田的朋友,我如何会坐视不管?”照水拔出长剑。他听见半空中,响起鸿鹄的鸣叫,面色由忧转喜。
鸿鹄是道人豢养的。
因不周道人在一荒僻小山,照顾冷琴,这只鸿鹄就暂由照水收留。
照水待这只鸿鹄很好。
这世上,一草一木皆有情,鸟兽也是如此。
时日一长,鸿鹄就和照水产生了感情。鸿鹄一直在豆田栖息,看出新主人身陷险情,早已飞出竹林,掠着翅膀去找袁胜。
鸿鹄来了。
也就是说,这生灵已经觅到了道人。
“照水,你休要自寻死路!我手下这么多人,随便放出一箭,闭上眼睛,也能将你射死。但我留你一条性命。我知道你不怕死。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照水冷哼一声。
“鹿辞,我就只身一人。你有本事,只管活捉便是!”照水想救红玉的心思半点不曾减。鹿辞既不敢生擒,那就等于给了照水自由空间。他行动反而自如。“鹿辞,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明白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当不上皇帝的!”
此话,正戳中鹿辞的痛处。
他气得呲牙咧嘴:“你怎知道?我只需捉拿了你,云都便可夺一半。我父皇就快死了,玺宴失踪已久,一定也死了。这云国的皇位,迟早是我的!我压根无需篡位!照水,你到底蠢不蠢?我,云鹿辞,就是云国的新储君、新皇!你与我对着干,半点好处也没。我念你有些才干,有些能为,趁早收了邪念,降服我的门下。我宽宏大量,不计你的过失,仍会重用与你,大家都得自在!”
他的话,听得照水只想笑。
“鹿辞,你若真当了云国的皇帝,那对百姓来说,将是大大的灾难!我云景逸哪怕粉身碎骨,哪怕碎尸万段,都要将此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