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阿田已经醒了。
睁眼一看,照水已不在身边。她并不意外。照水一向醒得早,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与健康无损。堂屋内,仍旧鼾声一片。
照水应在院子外?
阿田想去看看。趁着兵士未醒,赶紧生火做饭。可看着角落空空的坛子,阿田又苦笑:“这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坛子空了,堆积的南瓜红薯也没几只了。
堂屋内,一百来个兵士,就靠几只干瓜,如何能够?
“照水……”阿田走出屋外,脚步轻轻,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熟睡的士兵。阿田走到院子内,离把门开着,瞧了瞧附近一棵老槐树,那拴着的马儿不见了。西域宝马是照水的坐骑。马不在,那照水便也不在。他……哪儿去了?
阿田懊悔,不该醒得太迟,错过了问询照水。
因心系照水,她也没注意一旁的囚车,门锁都被撬开,空空如也。
她朝豆田走去。
五月,青黄不接,但却是蚕豆成熟的季节。
青蚕豆,三月播种,五月收获。
这些沿着田埂辺栽种的蚕豆,都是牛黄一粒一粒撒下的。一边走,一边看着路旁齐脚高的蚕豆杆,看着豆杆上结的密密麻麻的嫩豆荚在微风中摇曳,阿田的心情更好了。
青蚕豆,不用剥开,径直下锅焖熟,一道极开胃的下酒好菜。若不吃酒,搭米粥糙饭,也是一样人口。
可惜,现在厨房无米无酒。
莫非,照水是去买米买酒了?
她素知:照水是个妥当的人。定是不忍催她醒,自己去集市采买去了。
清晨的风很好。和煦、柔和、清爽。
她想去林子,叫红玉和自己一起,采摘蚕豆。
但一想他夫妻二人,昨晚也甚疲累,若醒来了,自会回茅屋,何须自己叫唤,也是多此一举。还是不要打搅了的好。
阿田知道,清岫和红椹昨夜在豆田安歇的。清岫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虽和红椹一起,但不会行越矩之事。这点阿田个还是放心的。
他们刻意去豆田,也是为了让出一点地方,让跟随的士兵有地安歇。
阿田走到豆田旁的小路上,低声呼唤:“清岫,红椹……”
唤了几声,无人相应。
莫非……
阿田的脸还是红了红。到底他们孤男寡女的,又单独相处一夜,一时情动难忍,煎熬不住,真的行了周公之礼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
阿田遂不叫了。
可想想,又不能不叫。到底照水不在。牛黄不是个管事的。若出了什么事,也就只有清岫调遣得来。阿田还是硬着头皮唤。
唤了几声儿,嫩绿的豆荚中,闪出红椹的脸。
阿田脸红了红。
那红椹看了看阿田,也很害臊。
昨晚,其实她和清岫是分开睡的。还无名分,自然分开。她躺在一块空地上,清岫则靠在一旁的石头上。彼此离得近,也不妨碍说话。
说着说着,因实在太困,也都闭眼睡去了。
阿田走到豆田时,红椹恰睁眼醒了。
红椹快速走到阿田身边,搂住阿田的手,脸儿还是红红的。
“清岫呢?”
“他不在。我还没醒,他就不在田里了。”
“那是去了哪儿?照水也不在。”
“清岫该在茅屋里。将军又是去了哪儿?”
“他大概照水是去集市了,因他醒得早,按他的习惯,一旦起床便会煮粥做饭。大概是见米坛子空了,又想给士兵做一顿报餐,所以赶着去采买了。
红椹点头。
“我瞧将军稳重可靠,是个妥当的人,很快他会回的。”红椹又亲热挽着阿田的手:“姐姐,蚕豆熟了,前头还瘪瘪的,今天都鼓鼓囊囊的了。咱们就在田里,采摘蚕豆。”
“好。”
这豆田辺,就有几只偷吃的黄鼠狼。
一只肥硕的黄鼠狼从田边窜了出来,唬得红椹吓了一跳。这一抬眼,就看见了田埂附近的囚车。阿田也吓了一跳。这么肥大的黄鼠狼,又极灵活,还是头一次见。阿田也呆住了。再一转头,她更是惊愕。那边田埂上……囚车里的人怎么不见了?绑着的顾三,还有他的几个手下呢?怎么都不见了?
阿田看着红椹,指着那空空的囚车。
红椹也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