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蟾头一个想的,便是那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如今鸾蟾虽落魄,但还是将自个儿的身份摆在那,想那些女子,不过银钱就能买来的阿物儿,阿猫阿狗似的。
近日,有数名烟花女子,强登门,挺着肚皮儿,要鸾蟾认账。鸾蟾如何肯喜当爹?这些女子,一年到头不知要被多少男子近身猥戏,就算是亲生,也断断不能要。
鸾蟾命仆役,若她们敢来,来一个撵一个,毫不手软。
可这丫鬟苦着脸儿,不退下。
鸾蟾更不耐烦了。
“爷,那名女子说……她是您的亲戚,今儿非见您不可!”
“亲戚?还是个女的?”鸾蟾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想,便问这丫鬟,求见女人多大年纪。
“约莫十七八。”
“十七八?难道是她?”
鸾蟾心里猜测的,该死顾绣蓉。鸾蟾不知绣蓉已经悄悄躲匿回云都,只当她仍在老家落魄地呆着。鸾蟾和绣蓉虽是表兄妹,但此番只当她是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女子。
这顾绣蓉无事不登门。现下,鸾蟾混的又挫,她该去奉承照水,来找他作甚。
鸾蟾就说不见。
丫鬟也就转身回禀。
“回来!”鸾蟾一捋袖子,皱着眉头,又道,“且让她进来说话。”
“是!”
那顾绣蓉也就厚着面皮儿,小步小步地踱了进来。她与鸾蟾都是是被撵走之人,但境况却又不一样。在她看来,鸾蟾是男子,总是比女人有作为。且他又与大皇子鹿辞走动的殷勤,还是比自己强。
“表哥,我来瞧您了……”绣蓉弯腰谄笑。
鸾蟾嘴里就哼了一声。转身一瞧,大大吃了一惊。这顾绣蓉蓬头垢面,衣衫脏污,完全不似以前模样。在他眼里,绣蓉爱干净,衣服都是不重样的。她到底经了什么,这般落拓?
“我也不用你瞧。说啊,找我是为了什么?”
“表哥……虽则我不常来瞧你,但我心里一直记挂你。我无父无母的,想这些年多亏了表哥照拂。我这人最承受不得别人的恩惠,定要时时记在心里,以图后报的。”
绣蓉话未说完,鸾蟾就哈哈大笑。
笑声里透着不屑,透着轻蔑。
“得了。我哪里照顾过你?照水那秃驴以前却是对你不错。你快快离了我走里,去求求那秃驴,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表哥,你莫笑我。以前,是我不懂事儿。照水哪里就对我好?在他眼里,只有叶阿田是命。我比不上她半个脚趾头。是他撵我走的,这梁子已经结下了,就算河水能往西,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也再不会去求他!”
这些话,顾绣蓉可是说的斩钉截铁。
鸾蟾就瞅了瞅她。
“你说的是真的?因爱生恨,再不对他有想头了?”
“表哥,如今我才懂,你我才是一条船上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与你,总是时不时地有成见,有照水挡着,总不能敞开了心扉说话。人啊,不经历一些事情,还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哦?那你想作甚?”
“表哥,实不相瞒,我要报仇。我只想报仇。那叶阿田,本来就落水死了的,可恨那马夫作祟,将她救
起,又让那贱人活命。如今絮娘也不知哪里去了,苦留我一人支撑。表哥,如今我银子使完了,老家也呆不下去了。我来,便是投奔你的,还请收留了我才是!”
顾绣蓉又说得苦囊苦囊的。
鸾蟾虽和照水不能比。但他手头比自己宽裕。这处宅院几进几出的,瞅着还不错。他更有仆人厨子伺候。出去应酬,还是一个爷。为博鸾蟾同情,顾绣蓉更是流下眼泪,低声抽噎。
鸾蟾留了心眼。
她的话听不得全分。万一,她就是照水派来,刺探底细的呢?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鸾蟾自诩,自己还没蠢到这份儿上。
这顾绣蓉,其实也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虽她蓬头垢面,但皮肤还白净细腻,身量儿依旧苗条。鸾蟾的心头,又涌起了坏点子,三角眼儿一挑:“妇人心,海底针。你若诓我,我也猜不出真假。不如这样,你我……”他压低了嗓门,对着绣蓉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
鸾蟾要她沐浴干净了,主动委身与他?
看出绣蓉犹豫的神情,鸾蟾不乐意了,嘴里一哼:“你若不愿,即刻滚蛋!外头不知有多少女人赶着巴着找爷爷我呢!”
绣蓉不想滚。
她无处可去,鸾蟾是她唯一的下家了。不管是利用,还是合作,都不能走。
她就苦苦捉住鸾蟾的手。鸾蟾嫌她脏,跳脚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