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时刻不忘,顾绣蓉设的那些计谋,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她说过,有一天定要报仇。天下没有白受的苦难。
但这个仇怎么报?
照水选择和绣蓉成亲,可见在他心里,顾绣蓉是有长处的。说不定,就是喜欢的。
照水应对绣蓉日久生了情。
那么要实施报仇,势必伤害了照水。
到时候,他出来横加阻拦,自己怎么办?
是不管不顾,还是退缩?
不不,冤有头债有主。一码归一码。她选择报仇,不是出于对顾绣蓉的嫉妒,而是对她恶毒行为的惩罚。就算照水阻挡,也不会改变她复仇的决心。
罢了罢了,那就打开门。
方才,有些话,没对照水说清楚。
君既再娶,多说何益,多说何益?
“阿田……是我,开门呀!”
阿田再次一惊。这说话的人,不是照水,却是……清岫。
“阿田,我是清岫。牛黄和你到了云都,我不放心,也就跟着来了。阿田,我给你送银子来了,我知道你短钱。”
一提银子,清岫的底气仿佛更足了些。
阿田不缺银子。有红玉的一包碎银,打点衙门的差役,暂且算够了。
她是不想见清岫。
可若是一直不开。房东出来问询,见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非她的干哥哥牛黄,产生猜疑,又与她的名声不利。
阿田只得将门打开了。
清岫一脸的喜悦,二话不说,将手中银子递给阿田。
阿田不收。
也是怪了。要说这清岫也是英俊男子,可因他生了觊觎之心,心术变得不正了,眉眼就显得歪斜。阿田看着他,心里十分讨厌。
“为甚不要?银子是干净的,我辛苦挣来的,不是偷不是抢的。”
“我不缺银子。”
“我不信。”
说完这话,清岫便在她屋子里打量起来。
“这地方不能住人。我在云都还有认识的旧友,我带你去寻他们。”清岫想拉住阿田的手。
阿田更是抗拒。
“谢谢你的好意。我去哪里,我自己作决定。”
阿田只希望清岫快快走了。
“别逞能。虽然现在的我不能和以前相比。但和你比,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敢说,你一直没寻到紫兰关在什么地方,可是不是?我告诉你,像她这种涉及人命的嫌疑犯,一般都是关在衙门的统牢里。”
统牢?
“我帮你。我来云都,便是来帮你的。”
清岫更是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又问阿田,可有水?他渴的慌。
“你自己倒吧,水在茶壶里。”
房租早付过了,就算不告而别,房东也不会说什么。她没偷没窃,东西都还好好的。她又拿起包袱,走出门去。
“阿田,你要走?”
清岫拦住她。
“是啊。”
“我才来,怎么你就要走呢?坐下,我有好些话要问你。对了,牛黄呢?你在江心滩,对我总是不理不睬的,你可知我心里有多难受?咱们现在可好好说话了。”
清岫自己倒了水,又来精神了。
“我走我的,与你无干。”
“阿田,你也太记仇了。就那一回,我把持不住自己,你就记忆上我了。何必呢?如今你我都在患难之中,理当互帮互助。”
清岫赶来云都,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原因。
阿田来云都,兴许就会遇上照水。
他绝不能让二人见面,不能。
一则,他的诡计被戳穿,从此彻底在阿田面前失去信任。
二则,照水一旦知道,定然愤怒。照水脾气虽好,但一旦动怒,下场必然不好。何况,他这是诋毁,离间了照水和阿田的感情。照水不能饶恕的。
清岫不得不来。他害怕。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清岫的帮助,其实都附带了条件。在江心滩,阿田冷眼观观察,发现清岫心胸狭窄,帮了人,都要回报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他心理失衡,恼羞成怒了,会做出更狭隘的事。
“你不要,我偏要帮你。谁叫我喜欢你呢?真正我都要吃醋了。牛黄哪儿及我半点?又粗莽又没脑子。你与他称兄称妹的,就和一家人似的。咱们都住江心滩,你很该和我亲近。”
说着说着,清岫见屋内无人,胆儿又打起来。拦住阿田,摸着她的肩膀,将她一步步逼近屋内。
“你要干什么?”阿田非常愤怒。
“你说我要干什么?无非……想和你聊聊天,说说话儿。”清岫压低了嗓子,眼里露出一丝邪恶。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把手拿开!”
“不拿!我喜欢你已久。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如何会放过?听我说,你赶紧回去。紫兰的事儿,有我。我保管她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打听了,紫兰是冤枉的。那赖石头夫妻该死,简直将脑袋吊在城门上,横竖不当一回事儿!府衙里的人,也都不瞎,他们有眼睛。紫兰不过关押几天,受些小苦,如此而已。”
清岫非但不走,更苦劝阿田早点回江心滩。
不,今天就回。
“就算你有这本事,我也不想欠你的人情!”
清岫嘿嘿笑:“咱们之间,不用讲人情。”
阿田实在不想与他罗嗦下去了。想了一想,便提起嗓子,对着房门,高喊了一声:“牛黄,是你么?”
清岫起疑,放下阿田,规规矩矩地又坐在凳子上。
趁这功夫,阿田就卷起包袱,飞一样地奔出去,朝东一气儿走了老远。
清岫方知上当,气急败坏地叫道:“回来,给我回来!”也拔腿儿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