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记住,我改。你刚来又怎么了?你是他的人,吹吹枕头风,他还不答应么?都是你不好,不偏袒我,只冷落我,弄得照水……将军更是糟践我。你要是小姐,那我就是副小姐。你要当了这府里的主子,那我就该混个姨娘!”
“别说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想当照水的王妃?他可是放出风了,明摆着给你撑腰,与你脸子,你谦虚起来了?”
“此事,我也不敢想。就算有人撑腰,打铁也需自身硬。这儿是好。但我却觉得,非我久留之地。其实我一进来,就有这种奇怪的念头。絮娘,你如想留在梓桐苑,那就嗓门低些,行动轻些,没得惹人厌。过一天算一天吧。”
“惹人厌?我没惹谁呀?就算惹了,这不有你撑腰吗?”
阿田就叹气。“我在这里,并无根基。说白了就是野荷浮萍。我小心,你也小心。除非你有别的造化。”
阿田只想说这么多。
两个嬷嬷睡下了。她们的屋子在梓桐苑的林子后头,有一点远。今晚,那个叫絮娘的,多半是被阿田姑娘留下了。
可是嬷嬷们懒得问了。究竟,这地方由阿田说了算。她出身虽低,但得王爷眷顾,她们又何必倒插一杠?没得让阿田讨厌。
那些场面话,略说一说也就可以了。
翌日。
阿田早早醒了。
她一向睡得不深沉,警醒。那絮娘还在里房酣睡。
阿田起了来,自己洗漱了,先去书房,勉强看完了一本宋词,又绕着梓桐苑走了一圈。果然是好地方,既有山林的清幽,又有农家的朴素,还有书房人家的雅韵。
腹有诗书气自华。
阿田只是识了一些字,远谈不上会做诗。但奇怪得很,这时时被书本熏陶,阿田清丽的脸上更添了几分秀雅端庄。乍然一见,看着真像是一位大家闺秀。她有这个风范。
阿田在池塘驻足了一会。好。有闲了,可以将在虞山没干完的活儿,留在这里继续做。养鱼种荷栽茭白。她又去看了菜畦。地规划的不错,可惜都空着。不妨的。只要趁雨天一过,将一些茄子萝卜豆角的种子撒下,不出几天就破土了。
照水喜欢吃新鲜的菜蔬。那她就来种。
阿田兜转了一回,将苑门打开了。门外,赫然站了一个女子。
“叶阿田,既起来了,走,咱们四处散步去!”绣蓉打扮的华丽。发髻是新款的,云鬓斜插着一支流苏金钗。衣裳也是云都初夏的新款,荷叶裙,柳叶边,一步一行都甚是袅娜。
阿田可不想和她散步。
“绣蓉小姐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呢。”
既她假意和善,那阿田也不会将气氛闹僵。
绣蓉的心思,阿田明白。她既想嫁与照水,又怎会有好脸色相待?自己就是绣蓉的敌人。不管怎样,她都要寻出不是来的。
“一大早的,你有什么事?”
绣蓉皱了眉头,一脸的不悦。
“我……我要种菜。”
“种菜?我没听错吧?叶阿田,你莫要把在虞山的那一套都搬到了王府来?种了菜,还养上鸡喂了猪,是不是?真正你拿王府当什么地儿了?”
绣蓉嗤嗤笑了两声,又压低了嗓门:“你听好了。在表哥面前,我不会说你什么。可背地里,我绝不会让你好过。我知道表哥舍不得你,但我会让你自己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阿田听了,一动不动。
似乎绣蓉说的,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阿田这人,自打从家里逃出后,性子就由懦弱变得刚强。这种转变,是不知不觉的。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进了这王府,是自卑,是敏感,是小心。可她同时也保留了自尊。
不管是谁,不能伤害她的自尊。
阿田便挺直了胸膛,仍如在虞山那般,初次见了绣蓉不卑不亢:“有一天,如果我要走,也是我厌倦了,自己想走,绝非是你赶我走。你,也赶不走我。”
“是么?我就知道,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人前,对着表哥装狐媚。人后,便露出贪婪本相。我若不赶你,你舍得走吗?堂堂的康王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你会厌倦?再说表哥又是那样的大好前程?”
绣蓉握住扇子,真恨不得扇扇风儿,就能将阿田扇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