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岫厌恶鸾蟾,但他也关心照水的名誉。
“景逸,现下还是治丧要紧。”
照水点了点头,警告鸾蟾:“没有我的同意,不许私自迈出大门半步。若有人报,即刻收拾行囊离府。”
如此,康王府置办了一月的丧事。
因府内无女眷接待,照水着实忙碌。那绣蓉就自动请缨,愿替表哥分忧。
照水婉拒。绣蓉只是亲戚,不是王府的正主,且又未出嫁,不宜抛头露面。绣蓉心生愤怨,哀婉而道:“表哥,有何不可?难不成,府内的老管家还比我有体面?”
“你只管在内室走动。实在忙不过来,清岫可为我分忧。”
“清岫?他只是云姓的旁支远族。论血缘,他哪及你我亲近?”
“好了,休要多言,我自有主张。”照水说完就走了。
如此恳求几次,绣蓉总不得愿,更是大发雷霆,好好的成州汝窑茶盏摔坏了好几只,双喜一一捡拾,大气儿不敢出。
一月既过。
照水在云翼墓葬前立誓:爹爹,我一定找到那细作,血洗沐家冤情。
这一日,照水从宗祠祠堂返回,车马还未回到王府,半途就驶来一马车。车中有人掀帘,且有人说话,正是玺晏。
“太子殿下……你又一人私逃出宫了!”照水下马,抱住他。“这又是到哪里去?”
“去你家呀,可巧在半路上咱们就遇着了。”
“我家,没什么好玩的。玺晏,你回去吧,我事儿多呢。”
照水未说假话。十三州虽然收回,但还得安抚善后,琐碎事儿不少。几天之后,他还得再返边关一趟,这一去得耗上半年,兴许就是一年。
云翦心存了愧疚。沐家惨案,说来也是他周察不力,目光短视,蒙蔽了眼睛。若论罪魁,首要的是他。
云翦下了罪己诏。如此,云国人人皆知。
照水感受到了皇伯父的真诚,想人死不能复生,唯一能做的,便是早日查明真相。
那姓葛的洛国将军,以及一干将领,照水都扣留在了郊外的牢狱内。既那细作是洛国人,若非他死了,想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逃回了洛国。如此,这些人更可当人质。
照水本意是想替父报仇的。下令的葛将军,以及那放黑箭的人,都是杀死父亲的凶手。但照水决意隐忍,先寻得那细作,再一一报仇。
这一晚,他在后亭枯坐,心中思索。
爹爹丧期一过,他想去虞山接阿田回云都。
这是大事。
他也已然知道,上次自己在边关,鸾蟾又去虞山挑衅一事。绣蓉见表哥独坐,更殷勤过来上茶。
照水就冷声:“你也去虞山找过阿田?”
“我……我是好奇。”绣蓉心里一慌。
“你好奇什么?”
“她毕竟一个村姑,如此让你上心,叫人疑惑。我是你表妹,打小儿就关心你,眷顾你。所以,到底亲去看了一看。”
“绣蓉,我的事,无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行了。再过半年,我去委托官媒,给你寻个好人家,将你嫁了。”
绣蓉一听,遂变了脸色。“表哥,我不要嫁人啊!我只想呆在这府里,陪着你,说说话,心里就满足了。”
照水待要说话,就见清岫走了过来。“王爷,车马已经备好。您是现在就去虞山,还是打算明日?”
照水袭了爵位,又封了一等殿前将军,很具权势了,清岫便也改口叫“王爷”。照水听了,便吩咐清岫按从前的称呼。但清岫说着说着,总是忘记。
虞山?绣蓉一愣。
表哥去虞山,莫非是要接阿田回来?
照水面色一缓,声音也放柔和了。“此时已经是黄昏了,还是不要去扰她了。我心里无一日不想着她。好歹家事也料理的差不多了,终于可以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明日,待明日,我亲自去接。不过,我从边关回来了,以及王府发生的事,她在虞山,大概也都知道。兴许,心里头也在怨我不去看她。”
照水猜错了。
阿田在虞山,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时不与人多语,闲时更关门闭户。村人外出,只是赶集。加之邙山香火鼎盛,不少村人搬去了那里居住,虞山更显荒僻,消息更是不通。况就算赶集,遇到的也只是村人,并无一个云都的商客。
这照水袭了爵位,边关战事已停,云翼已然薨逝,等等……阿田一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