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岫公子,我送送你。”阿田不忍看絮娘再出丑,主动提出送一送,有意支开絮娘。“絮娘,你不是说饿么,锅里我还煮了一碗面,你去看看糊了没?”
待她和清岫走到远门之外。
清岫又不禁打量了一眼阿田。荆钗粗裙,眉不点而翠,眼波流转,又显清雅温和,掩不住的出众颜色,心里直羡慕照水的好福气。
阿田有心事。
知道绣蓉就坐在车内,想了一想,还是低低问了一句:“清岫公子,那顾小姐与照水,真的……有婚约么?”
清岫一怔。
“此话从何说起?”
阿田低了低眉头:“方才,你没听她说么?”
清岫明白了。“她的话,哪儿能信?别看她是什么康王的外甥女,但在我眼里,她远不及你!”
此处是虞山,不在云都王府,清岫没了防癌,一时就说出了心内之言。
阿田一惊,心头却又一缓。果然自己猜的没错,顾绣蓉就是胡说,可她随即就苦笑:“公子这话造次了。她是小姐,我是村姑,云泥之别。”
“什么云泥之别?她不过比你多识点字,托生在富贵人家而已。不过,我听照水说,你原是不识字的,但如今也颇识不少字了,是不是?”
阿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今日,我需走了。改日,再看看你,顺便看看你写的字。”那绣蓉在车内不停催促,清岫不耐,便嘱咐阿田,好生认字。“我虽然比不上照水,但也能但你半个老师。你若不嫌弃,有空我教你怎样?”
阿田本欲答应,但想想还是摇了摇头。男女授受不亲。她与照水已然行了越矩之事,心也只忠于照水一人。不管是谁,都不可太密切来往。一则,村里闲话多。二则,也对清岫不利。
“不用。隔三岔五的,我也去采桑镇,在一个私塾先生那儿授课,他已经讲《大雅》了。”
清岫微微失望,但没有说什么。
清岫便驾马儿欲走。雨雾中,那绣蓉不甘,到底又掀开帘子,对着阿田恶狠狠地:“下贱村姑,别得意!以后,我可常来会你,你等着接招吧!”
清岫恼了,大声儿喝斥:“再说,我将你丢半路,让你给人贩子拐了,卖了窑子里!”
绣蓉这才闭口。
那絮娘就端着碗,走到阿田身旁,惆怅地盯着清岫的背影,一边哧溜溜地吃面,一边自言自语:“多希望,那个坐在车里的人是我。清岫公子驾马儿,我在车内陪着他……给他擦汗,陪他唠嗑……”
阿田不理她。
她将地上的茧子小心捡了起来,放回箩内。
“喂,阿田,我与你说话呢,你是哑巴呀?我喜欢清岫公子。他与你熟络,好歹你帮我说说好话。这要做得清岫公子的偏房,可不比当顾绣蓉的丫鬟强上百倍?”
阿田就眯了眯眼,摸了摸她的头发。“絮娘,你错了,我与清岫公子不熟。”
“可他……分明很听你话的样子!哼,我看出来了,他也喜欢你。顾小姐说的没错,打一进来,他的眼睛只在你身上转!”
她撂下碗筷,一脸的嫉妒。
“你多想了。”
雨停了。天色由青转蓝。
阿田便拿出松茸晾晒。
“阿田,清岫是我看上的,你不许抢我的人。要不,我就和你翻脸。从此,咱们就是仇人!”絮娘咬着唇,说的一本正经。
阿田没理她。
“这话,你和清岫说去。”
“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他吗?和我嚷什么?”
“我是提醒你!”
“不用你提醒,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阿田晒完了松茸,又忙着剥竹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阿田已然习惯了虞山气候,心里有想住一辈子的打算。
“我知道,你喜欢照水,但保不准清岫对你犯了单相思。”
阿田站起身,神情异常严肃地:“絮娘,你有这心思,还不如替我干点活。你若真喜欢清岫,那便离了这里,跑去云都找他怎样?我决不拦你,相反送你银子。”
絮娘待要说话,就见院外那牛黄一阵狂风地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的信封,兴奋大叫:“阿田,阿田俺妹子,照水给你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