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的衣裳,我愿意给你谁,就给谁。你且穿这一件。”阿田从柜子里翻出一件以前香客留下的黑色衫裤:“就是它了,爱穿不穿。”
绣蓉无奈,更是恼怒:“你是存心欺负人!等着,等我回去告诉舅舅,看他怎么收拾你!”
“请便。”
倒是那双喜惧了,为难地看着阿田:“阿田,还是将这衣裳给我家小姐换上吧。我是丫鬟,只要衣衫干净,随便穿什么都无所谓的。”
绣蓉就得意地笑了笑。“怎样,你听见了吗?我的奴才,不管我怎样打骂,都像狗一样地忠心。”
阿田看着双喜畏惧的眼神,心里隐隐的难过。
“随你吧。”
等三人换了干净衣裳,那絮娘头一个嚷着说饿了。绣蓉也想吃东西。但一想,一个龌龊村姑,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不过都是狗食。
阿田已然在灶下煮了番薯茶,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已然煮得软烂香甜。
绣蓉也闻到了,便问絮娘:“什么东西,怪香的?”
“看来,你真是大家子的小姐,连番薯都不知道?哪里好吃?我天天吃,吃得都想吐了。”
絮娘说的是真心话,可绣蓉却很狐疑。
“真的么?”
她吞了一口唾沫,胃里些微地搅动了。
“双喜,你去看看。”
绣蓉又担心那蛇,会不会又从哪处钻出来,将她吓个半死。哎呀呀,表哥这地儿竟是说不出的难受诡异,她真不想呆了。
想要对付阿田,以后有的是机会。
絮娘就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外面:“看来,这破雨非得下个几天几夜不行了。我最讨厌下雨,哪儿都不能去了。”
她竟然问绣蓉会不会划拳,如此当景,不如猜拳玩儿。
绣蓉没甚心思。这一转眼,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匾箩。箩里有一个雪白的蚕茧。很奇怪很吃惊。这是茧子,她认识。当下,就拿起来,扔在手心,左右把玩。
正巧,阿田端着一个钵子过来了,见了紧张。“放下。”再过几天,茧子里的蛾儿就要飞出来了。
“偏不放!”
“放下!”
“我非但不放,我还要……扔在地上,踩烂了!”绣蓉得意一笑。
阿田真的急了。
这蚕茧是她好不容易寻得的,宝贝。
她二人争执的时候,絮娘就躲进厨房,不闻不问。那双喜则在院子里洗衣服。洗完了,正要找个地方晾了,倒水时,一抬头,竟见门内走出一个戴斗笠的人来。
双喜见了,却是惊喜。“清岫少爷!”
“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你家小姐呢?”清岫面无表情。
原来,今天一早,他看出了双喜的异样,猜测必有蹊跷,一直留意鸾蟾屋里的动静。却不想,鸾蟾果要出城。更诡异的,顾绣蓉也要出城。清岫立即骑马跟踪。不想他们到的地方,果然就是虞山。
鸾蟾可恶。果然趁虚而入。只是这绣蓉来此,却又是为何?清岫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大概是嫉妒。如今,康王府上下都知道:景逸公子恋着一个叫阿田的村姑。绣蓉也知道。因她爱慕景逸,所以必然憎恶阿田。如此一想,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清岫不放心了。
不过看鸾蟾狼狈回来,又知他并未沾甚便宜,反而受了挫,心下高兴。如此,不如假充关心,将顾绣蓉接了回来。以后,严密监督他二人的行踪,保阿田安全无虞。
那双喜就放下衣服,咚咚咚地跑向绣蓉:“小姐,清岫少爷来了。”
“是么?”
绣蓉本是轻视清岫的。她和清岫同为寄居王府。但她认为自己是云翼的亲外甥女儿,自然就比远族的清岫高贵。可现在,清岫与她来说,就像暗夜里一颗亮闪的明星,雪中来送炭了。
“顾小姐,我听说你在虞山盘桓。鸾蟾少爷又与你恶作剧,将车马率先赶回了。如此,我来接你。”
“清岫,你来得正好。这破地方,与我一日也是呆不下去!”
她自恃清岫会向着她。却不想,此话刚说出口,清岫即刻转向阿田,且言语温和,态度亲切:“阿田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是。”
阿田便请清岫入座,歇上一歇。她待清岫为客,也是因了照水的面子。
待阿田递来滚烫的番薯枸杞茶,清岫又道一声谢。
如此谢来谢去的,被冷落在一旁的绣蓉就疑惑了。这清岫,与自己一直冷冰冰,何以见了这村姑,又一改常态?且看他的形容,阿田走到哪儿,他的眼珠子移到哪儿,就像吃了迷魂药。
莫非,清岫也被迷住了?
绣蓉的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小姐性子一上来,夺过清岫手中的茶盏,哐当往地上一摔:“吃什么吃?现在就送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