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没有对错。
师父的痛恨有根有据,大师兄的崇高理想也值得敬佩。
但人心是偏的。
那些崇高理想自有人去奋斗,落不到他们身上来。
师父是他们最亲近的人,所以他们向着师父,对那个只有小时候一段时间相处的大师兄,其实早就随着时间淡化了记忆。
最后就剩下了师父口中的孽徒。
尔尔其实也说不上什么讨厌,但就是受师父的影响,提起武术协会,就不会对他们产生好感,甚至下意识的排斥。
她是个性格随和的人,这些年的耳濡目染尚且排斥,她的师父呢?
不仅仅跟着师爷爷从小耳濡目染,也是亲身经历过他的师兄们逞凶斗狠最后不得好死的下场。
他的思想根深蒂固是很正常的。
不过就像宴辞暮说的那些话一样,有些东西戳中了师父更深的内心,或许能让他动摇,能让他改观。
这个东西就是“传承”。
顺应时代的传承,最好的方式就是站上世界舞台。
或许他终将会明白,现在和以前那个年代完全不同了,武学可以参与正规比赛发出它本身具有的耀眼光芒,也可以只是像大多数人一样隐入尘埃,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然后她的师父也可以在这场改变中完成一次自我救赎。
也许他还能去师爷爷的墓碑前宽慰他。
宴辞暮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梳理着尔尔的长发,声音很低,也带着几分安抚。
“有些东西就是要自己去面对的,无论来到这个世上多久,但是在有生之年可以解开一些心结,变得更加轻松的话,那什么时候都不晚。”
尔尔仰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了勾,“你说的都对。”
宴辞暮就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胸膛里产生震动,她离得非常近,能感受得很清楚。
接下来的一切,都要交给她那个快到花甲之年的师父了。
希望他能尽早的给他们传来消息。
如果是好消息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快要回到别墅的那一刻,尔尔忽然想到什么,从宴辞暮的身边退开些许距离,但依然抱着他的手臂,一双清亮的杏眸却直直地看着他。
“假如我师父想通了,他跟自己和以前和解了,他愿意接受武学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站上世界的舞台,是不是就代表,我也可能站上那个舞台了?”
宴辞暮倏地一愣。
这种怔愣不同于以往,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然后车子已经停在了别墅门口。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已经过了平常午饭的时间,但是路上他们一直在说往事,就没有打算停下来找个地方先吃午饭。
好在保镖已经提前跟家里的厨师佣人们打过招呼了,他们要回来吃午饭,差不多的时间里,所有饭菜都准备好了。
尔尔说了一路的话,下车的时候才觉得又累又渴又饿。
这种感觉到了餐厅的时候更加强烈。
但是显然宴辞暮好像还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