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动作一顿，背脊僵了住。
过了会儿，她闭着眼点了点头。
“我知道。”
“妈妈也知道，你什么都清楚。”余雯轻声说：“你两岁，我就把你送给你师父教养，这么多年，没有尽到过做母亲的责任，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一刻在你身边过，你过于的懂事了，懂事到让我经常感到后悔。”
她是被当成孤儿一般地养大，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个孤儿。
从小没有父母的陪伴与呵护。
就像根野草，只能见风就长，自己强大。
她很通透，也很自立，什么都清楚。
就是因为太懂事，让余雯时常想起当初抛下她自己逃走的事。
她总是觉得对不起她。
所以也无法直接地对她提出要求。
尔尔心中一酸，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下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妈妈，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很好的长大了，我们也在一起生活了七年，都要向前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真的会好吗？
余雯深深地看着她：“小宝，我是个不合格的妈妈，我不想干涉你的任何事，任何决定，我知道你等了七年，做梦都想回来，不会再想离开的，但我也是深爱你的妈妈，我堵不起任何的可能性。”
“妈妈！”尔尔忽然沉了声音，勉强扯出一个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我们才刚见面，饭还没吃完呢，可以不要说这个事吗？”
余雯看着她的眼神，心中顿时一痛，眼睛都开始泛酸。
“小宝。”余雯的声音几乎哽咽：“妈妈也不想破坏你的心情，我很害怕这样会影响到我们好不容易修补回来的母女感情，但是我没多少时间，最多三天，如果你被那个人发现了，我们都逃不掉，我只能争取到这些时间。”
“我想不明白！”尔尔蓦地站了起来，红着眼睛，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怨气终于忍不住爆发。
“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下，永远不能自由吗？！”
“小宝……”
尔尔捏紧了拳头：“你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七年前，就因为那个人，你匆匆回来把我带走，我没能追上他，也没能跟他上同一所大学，我总是在想，如果没有那个人，我就不会走，说不定我跟他现在的结局早就不一样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一直都不甘心。”
“整整七年时间，我都没有放下他，现在更不可能放下，我不想离开，无论什么原因！”
“那个人就算要找到这里又怎么样，我不怕他！”
“尔尔！”余雯也站了起来，试图去拉她的手：“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你觉得他对你有感情吗？你有希望吗？妈妈除了不想你被那个人找到，也不想看着你一直追逐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太累了！”
尔尔避开了她的手，垂下眼眸说：“我不管他喜不喜欢，我只想待在他身边，他除了不喜欢我之外，什么都好，我觉得很自在，很安心，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很随意，没要求过什么，但他是我这辈子唯一所求。”
余雯心中一震。
尔尔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哑着声音说：“我去叫服务员来打包，顺便叫个车送你回酒店。”
尔尔说完便转身，却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
她蓦然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道身影，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发软，脚步踉跄地退后，一手下意识地撑着桌角。
她动了动唇，眸底尽是慌乱，很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道身影修长而立，眉眼深邃，目光沉沉。
赫然就是宴辞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