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唤他哥哥、哥哥……说着便要扑过来,可被父亲一把拽起来,抱回了房内。
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伸着原本想要迎接妹妹的小手,那一日,他不过刚满八岁。
可家里头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记得他的生日,妹妹拿了自己的糖糕要给他吃,却被父亲告知,此人不详,让逍尘从此再也不要接近他。
父亲逗弟弟妹妹开心的笑声时常从书房传到他的小卧房,落在他心上就如针尖入肉般刺痛。
他也曾走出小卧房,想要去看看父亲带着弟弟妹妹究竟在玩什么好玩的,可父亲一见他来了,就如老鹰护住幼鹰似的,张开手臂,将原本想要走过来的妹妹挡在了身后。
父亲皱眉瞪着他:“你出屋做什么?这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往后若是叫我看见你妄图接近他们,我便将你远远送去庄子里。”
他以为今日是自己的生日,能被特许出屋,可看来是他想错了!
他跪下磕头请安后,便退回了屋子里。
直到他离开,父亲也未曾和他多说一句话,从父亲眼里,他看见了一种只属于他的独特情感。
父亲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弟弟、妹妹,很多年后他才知道,那样的眼神是恶心、是憎恨、是不屑、是厌烦。
可他那时候并不懂,他以为自己是长子,父亲母亲不过是对他严厉了些。
正如奶母所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故而从此他动心忍性,日复一日的看书写文,可即便他能将先贤文章倒背如流,能给父亲献策平定夏历流民祸乱,父亲仍未正眼看过他一眼。
他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于是加倍努力,以期能入得了父亲的眼。
可即便科考前夜,他晕死在书桌上,父亲和母亲也并未来看一眼。
只有瞎眼的奶母捧着她煮的一碗长寿面,笑着告诉他:“少爷今日十七岁整,是个好日子,明日赴场科考,定能一举夺魁。”
那碗长寿面的菜叶并未洗干净,菜根上甚至还沾着泥土,可于他而言,这是世间唯一有温度的东西了!
科考那日,是他第一次走出瑔府,准确的说,是他第一次走出后院,看清外头的太阳。
他因常年困在屋内,皮肤白得没有血色,朱唇一点红显得更加娇美妖异。
便是科考场上的王公贵胄,也少有不为其回首的。
可世上无人知道,他因常年不见太阳,自小便患上了寒疾,每日需食五石配一碗生羊血,才能止住寒疾复发。
那年科考场上他一举高中,放榜时瑔逍遥的名字列在首位,他以为这样便能得到家族的认可,可父亲面对道贺的人依旧淡淡说道。
他不过是从远房亲戚家捡来养的孩子,不是瑔家的人,实在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之后,不乏高官世族想要同这位新贵结亲,可家中始终淡淡的,似乎并未将他的婚事放在心上。
既如此,瑔逍遥便故意破罐子破摔,从其中选了一位门第最低的州府大人家的次女结亲。
成婚前日,母亲似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可见他高兴又有几分得意的穿上了大红喜袍,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