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张望着凉糕想吃又不敢吃,却跃跃欲试的样子,谢承衍便忍不住发笑。
看到他的样子,先生皱起眉头,哀叹一声:“主子,红颜都是祸水啊。”
谢承衍瓷碗敲得叮当作响,笑道:“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这可是从前先生赠予师娘的词句。”
说来啊,百胜先生这一辈子也只娶了师娘这一位夫人,从未纳过妾室,面上说着是为这宏图大业,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可谢承衍不止一次看见,先生不过是看了家中貌美婢女一眼,便被师娘拧红了耳根子。
可先生傍晚时分为着师娘的鲈鱼羹,还不是得酸溜溜的给师娘写上那么几句情诗。
谁叫师娘生得好、家世好,便是嫁个王侯公卿也是绰绰有余的,偏偏配了师傅这根老榆木,实在可惜了!
孙百胜白了谢承衍一眼,转身专心吃着红糖凉糕,边吃边嘟囔着:“这一碗离你师娘做的还是差远了些!”
话放出口,他便觉得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谢承衍脸上满是戏谑。
简直就是说,先生你尚且是个大情种呢,反倒来劝我清心寡欲,这是何道理?
谢承衍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先生在这偏僻之地,自然要怀念京城凌霄山的好水熬出来的好糖。”
他顿了顿:“或是说,怀念的是凌霄山的师娘吧!”
孙百胜瞪着胡子,依旧嘴硬:“胡说,男儿志在四方,区区一小女子,何足挂齿?”
他点点头:“嗯,下次见面,我同师娘说。”
连福征都能看出来,先生明显慌了,就连知道五皇子从夏历逃回来时,他神色变动都没今日大,他瞪着眼:“跟你师娘说什么?”
谢承衍微微抬着脑袋,笑得实在好看:“自然是说,先生说了,便是这全天下最好的红糖糕,也不如师娘亲手做的那一碗有味道。”
“敢情你小子打趣我呢?”孙百胜抄起一枚棋子,就往谢承衍脑袋上人扔去,却被他轻松躲过。
他笑道:“想来这半年你也是勤学苦练,功夫愈发精进了!”
那是自然,难不成先生以为,他真只知道日日同夫人在闺房里玩闹吗?
“也是时候回凌霄山看看春日里的凌霄花了,我也好久没尝到师娘的手艺了,即便是在梦里,也时常梦见师娘做的青豆饭,味道真好!”
谢承衍眼中,流露出少有的哀伤,不过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向往。
孙百胜拍拍他的肩:“若是阿辛吃过你师娘亲手做的红糖凉糕,怕是再也不屑吃小厨房做的了!”
“那到了夏至,咱们便回京城去。”他淡淡说道。
福征愣了愣,公子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安庆半壁江山便要为之动摇。
他们,真的要上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