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摸索着灯上糊的纸皮:“阿宁,谢谢你,虽听赵逸行说,是他逼着你救了我,可我知道,你便是不要这条命,也会拼死救我出来的。”
她连连摇头:“那你可想错了,我那么贪生怕死,哪儿比得上他啊,为了你,他才是前程、性命、家族声望一概赌上了!”
从前他以为赵逸行是朝三暮四的登徒子,可这几月来,姜宁反反复复琢磨,总算是看明白了他这艰辛又曲折的“爱”。
他这般折腾,不过是想绕过这世俗的藩篱,为苏晚晚在赵家找一个归宿。
他的爱,太过刻意亦太过深沉,姜宁虽不懂他,却也明白,苏晚晚在赵家的安危,往后赵逸行用命也会保下来的。
迎着河堤上的凉风,姜宁轻声问道:“他待你好吗?”
晚晚点点头:“很好,虽然我往后在赵家只能如同暗夜里的老鼠一般活着,可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为了我,他甚至堵上了家族,若是被我父亲娶的那位知道,我被赵家藏起来了,她定能想到这是一场计谋。”
她叹了口气:“好在,她现在不过是以为我只是个和戚将军有染的风尘女子,她只会以为戚将军是为了救红颜知己,而不会想到他是为了保旧部下的血脉。”
苏晚晚抓住姜宁的手:“听说那封冒充郑从凤私生女的信件是你写的,你可要时时刻刻防备着,千万不要被薛安如盯上。”
姜宁笑着拍拍她:“赵逸行办事,我放心,况且我还没走到同薛安如对簿公堂那一步,便是我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我。”
听晚晚说,赵逸行即将上京赴任,而她会扮作书童,同他一并前往,赵家老爷、夫人虽知道赵逸行弄了这么惊险的一折,可为了保住儿子性命,不让此事张扬出去,也不得不被迫接受苏晚晚这个隐秘人。
从晚晚口中姜宁得知姜宝儿倒真是怀孕了。
晚晚叹着气:“我虽恨得要命,可想想这样也好,我和逸行总归是见不得光的,若是让他绝了后,也未免太过自私。”
姜宝儿在赵家倒也过得并不好,潘姨妈和汪云春被送去了禹州,她身边便没了人,她一贯又是刁蛮任性、狠毒阴险的,赵家长辈、连同下人也都看不上她。
更别说小姑子逸允,她本就是姜宁的好友,为着姜宝儿的手段不齿,故而每日对她总是冷嘲热讽的,姜宝儿人在屋檐下,自然不敢和家里头的小姐起争执,自然是打落牙齿也只得和血吞了!
姜宁也连连感叹,她这妹妹,前半辈子是泡在蜜罐里的,虽和她娘亲学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可始终登不得大雅之堂。
她原以为凭借自己独一无二的美貌便可无往不胜,不想踢到了苏晚晚这硬茬。
苏晚晚不仅有美貌,更是得到了赵逸行的心,而姜宝儿这辈子也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想来倒是可怜。
想起她,连苏晚晚也禁不住冷笑:“赵家夫人也同憎恶我一般,憎恶极了她,她如今也就只有肚子里的孩子护着她了,待孩子生下来,她也就活不成了!”
这是去母留子的手段,大家族内不乏有人用这种手段逼死不喜欢的儿媳,可如今真正听起来,即便那人是姜宝儿,姜宁也觉得过于残忍了!
可这就是她的命吧,是她千辛万苦挣来的前程。
若不这样,赵家如何能攀附上下一门自己真正想要的亲事呢?他们也是明白的,赵逸行这人才高八斗、有勇有谋,又俊美不凡,新丧妻的探花郎,找个京城官宦人家相貌寻常些的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这天下的女人总归是可怜的多,姜宝儿的可怜是自己作来的,晚晚的可怜在于凄苦的出身。
姜宁问她:“若是往后赵家真去了姜宝儿的性命,定是要在京城给他说门高门大户的亲事,你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