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女儿胳膊被抽得皮开肉绽,就要冲上前来和姜晋拼命。
她身子虽有了起色,可底子还是虚的,若被姜晋死命几下打下去,岂不是又要大病一场。
姜宁拦下母亲,狠狠瞪着姜晋:“好呀,既然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死我,那我无论解释什么您也是不会听的,您要杀便杀吧,自个儿不后悔便是。”
姜晋甩着鞭子毫不停歇:“后悔,我教训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有何后悔的。”
姜宁抱着小小的身子大声朝他了冷冷说道:“赵夫人约了我重阳前去进香,父亲这般责打我,届时赵家怕要以为父亲不愿与其结交,要追随孙大人一干人等呢!”
姜晋这才停下鞭子,他看着姜宁:“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又怎么知道这朝廷内赵大人与孙大人之事。”
姜宁冷笑:“我知道的,可远远不止这些,我还知道,若您还不收手,那您得仕途,姜家的前途,便至此结束了!”
汪云春见姜晋有所顾虑,忙凑过去道:“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你一个闺阁女子,还懂得比你父亲哥哥们多不成?”
姜宁冷哼道:“起码我们不会去放印子钱,险些害了全家性命。”
姜晋打断她:“且不说这些无用的,你究竟是何意思?”
她缓缓说道:“我知道衙门近日来了件左右难办的死案,父亲现下正头疼呢。”
此事姜晋吩咐了府衙的人不得张扬,自己女儿怎么会知道,他满怀疑虑。
说来这也是件巧事儿,那犯了事儿的人叫刘镇陆,正巧与张乔是同乡,如今在永州宣抚使孙作鹤手下当差,因前几日同张乔吃了酒,后与赵知府身边通判家的儿子打了架,伤了人,才被押在衙门狱内。
之所以迟迟不审,就是姜晋这位县丞芝麻小官怕左右得罪了赵同印和孙作鹤这两位一文一武的顶头上峰。
姜宁道:“父亲若您不想听我的法子,也大可就此拖着,不过愈加到了后头,您可愈发两面不是人。”
姜晋这才冷静下来,又见屋里人多耳杂,便转身吩咐:“春云,你和宝儿先出去。”
汪云春仍心有不甘:“老爷,难不成此事就此罢了吗?”
姜宁却道:“事情说来,不正是姨娘挑拨离间吗?赵夫人明明让我独自作陪,可您脸皮比城墙还要厚,非得撺掇着祖母,将人换成姜宝儿。”
她这话一说,姜晋瞬间听出了来龙去脉,他转头面色阴郁地看着汪云春:“果真如此?”
汪云春面色难看,脸上一时挂不住,又想使出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可姜宁把戏演在前头了,她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父亲,并非女儿想要攀龙附凤,可您也知道,赵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若咱们一步不慎,可是全家倾覆的祸事。”
说完她又将赵夫人如何来往赠药一事细细说与姜晋。
姜晋越听越是脸色发黑,姜宁说完后他愤恨地指着汪云春:“你个贱人,终是见识浅薄,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赵家这趟顺风车谁都能搭得上吗?赵夫人亲自登门要了宁儿,便可知上了多大的心,你竟还敢偷龙转凤,这事儿好在我是得知了,若真由你几个作祟乱了赵家的安排,那是多大的凶险。”
如今外头的事儿绷得就如一根弦,若是自姜家这儿断,那他要怎么向赵大人交代。
姜宝儿倒还想申辩几句,汪云春忙拉住了她:“老爷,春儿身在庭中,不知外头的事,光想着姜宁身子弱,让宝儿代受这差事,思虑不周。”
姜晋将鞭子仍在地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个节骨眼上,别给我乱打主意,滚出去!”
“老爷,春儿知错了,春儿这就走。”
汪云春红着眼,身子一副摇摇欲坠之态,真是看得人见犹怜。
果然,她方走了几步,姜晋又想起来,近日过于苛责了她,心中不忍。
便又道:“你只管教好儿女,待晚些时候,我去西苑一同用膳。”
汪姨娘也不转身,只淡淡啜泣应了声:“是。”
可她心底已是乐开了花,姜宁再厉害又有何用,既不受宠那就永远斗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