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喝了口车里备着的燕窝,舒了口气。
“我心里亦存了疑虑的,这事儿定要十二万分的谨慎,容不得半点差错,故而才邀她同去,私下再安排好摸骨看卦的高人静慈师太仔细瞧一次。”
玉瑾道:“可奴婢私下打听了一圈,听说姜家小姐是个少寿的,怕是活不过二十……”
李氏将燕窝茶盏递给嬷嬷:“如若她真有那个命,咱们这样的家底是不愁药石的,便将她好生将养着吊命怕也能多活几年,若她没有那个命,这一切我也不做打算了,且看重阳那日吧!”
李氏闭目养神,可心中的思绪却一刻也不得停歇,赵家虽世代簪缨,外人看着无限风光,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内里如何。
年初二皇子因淮河漕运一案受了牵连,连带着赵家根基也受了动摇。
原本赵同印在京城任着从五品的户部郎中,如今虽升了四品知府,可却调离了京都,不得不让人思虑,位高者是否有些明升暗降的意头。
她叹了口气,只怪自己身子不争气,以至赵家人丁单薄,后继无人,她虽说了多次要替赵同印纳妾,可老爷却怜惜自己,说什么也不肯。
赵家的兴衰可就全在逸行这一脉了,现在她做这一切都是要为赵家铺好路。
她睁开眼问道玉瑾:“这几日少爷可有反常的举动?”
嬷嬷道:“少爷警觉,又不喜下人跟着他,奴婢只知这几日他常常去拜访白水城第一棋手欧阳先生,一去便是大半日。”
李氏沉思一番:“他回府时神色如何。”
“少爷神采奕奕,倒不觉疲惫。”
李氏吩咐道:“还有半月,新晋官员的省亲假便期满,他也得上京去了,你好生差人盯着些,这半月里切莫出任何差错。”
女儿家放肆些、娇养些也无妨,可男子不同,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的祸事,她的儿子,一定不能出错。
见夫人心思忧虑,玉瑾也不便多说什么,只静静地替她捶着腿,听着空旷的车轱辘声一路到了赵家。
而姜家后院此时已是天翻地覆。
汪云春恨恨看着姜宁母女:“不知你们使了什么手段,竟连赵夫人也被你们哄得团团转。”
老太太搀着张氏的手,难得的温和。
她道:“云春是个不懂事的,胡口乱邹的话,你切莫放在心上,只是我想着宁儿身子弱,在外吹了风反倒不好,不若你私下推脱了罢。”
老太太不愧为人精,她这话说得可挑不出毛病,就像癞蛤蟆爬你脚上,不咬你,光恶心你。
就连她身旁的两个嬷嬷都被她这话惊得虎躯一震。
姜宁好不容易在这个家熬得见了点天日,张氏自然是不愿的,可婆母的命令她如何敢违抗。
姜宁走在后头,气得扑哧一声笑出来,众人皆转头讶异的盯着她。
老太太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又拿出那当家主母的气势来:“长辈说话,你在后头笑些什么?”
姜宁露出一口亮锃锃的小白牙:“我笑咱们家虽才刚入仕,可家风蔚然,丝毫不逊于名门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