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吓坏了,探着脑袋叫停了车队,“不能再赶路了,得停下来,我媳妇要生了!”
侍卫统领只当是听不见,继续前行。
狗剩声嘶力竭的喊着,没人理会。
贵人生病了,车当然会停下来。
村妇生孩子,怎么能耽误贵人赶路?
车轮滚动着,十分颠簸,这样的环境是没办法安心生孩子的。
狗剩看着露出痛苦表情的江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白茫茫的雾从嘴边散开。他终于下定决心,用瘦小的身躯抱起江沅,说:“咱们两个跳下去吧,你往我身上压。”
“就你这小身板没我高,没我壮,压死你。”江沅忍着痛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最多就是遭点罪。”
狗剩吓得哇哇直哭,就算除夕过了,他也才十三,哪见过人哇哇淌血的场面,感觉江沅脸色惨白,要是身体里的血液都流淌干了。
小郡王在哭,突然听见自个儿的哭声有回音了,他就问:“怎么回事?”
“奴才给您问问。”太监掀开车帘一条缝,从车窗向外问:“怎么回事儿?”
正好骑马在马车侧边的是先前江沅救过的侍卫,他立刻说:“给郡王治病的那个村姑生孩子了,好像流了很多血,人快要不行了。”
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添油加醋地说。
小郡王一听,立刻招呼道:“停车,女人生孩子得找个安生的地方,哪能在马车上生,太颠簸了。”
太监迟疑道:“就怕赶路耽搁了时间。”
小郡王说:“时间耽搁了再补,命没了可就没了,她前脚救了我的命,后脚我对她的命不管不顾,这不是叫人说我心狠吗?”
有了贵人的命令,车队终于停下来了。
狗剩搀着江沅下马车,可四周只有荒山和林子,连个背风的地儿都没有,冷风嗖嗖的刮着,只好把小车厢倒扣过来,门朝下,阻碍一下四面八方的冷风。
江沅颤巍巍地说:“狗剩,管他们借锅烧水。”
“哎!”
这是最糟糕的生育环境了,天寒地冻,车厢缝隙大,不保暖,冷风嗖嗖往里刮,连日的奔波江沅手脚早就生了冻疮,腿肿的像萝卜一样,现如今躺在雪地里,身下的血和雪混合到了一起,有着诡异的美感。
这个时候没人能帮她,那些男人什么都不懂。狗剩只能疯狂捡树枝烧开水,祈祷这母子平安。
江沅怀孕到八个月吃的是凉雪拌干粮,干粮冻的硌牙,除了肚子大,身体纤细的不像是孕妇。
这就是摄政王“真爱”的下场。
她咬着牙,脸胀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呼吸都停住了,全身的力气往出排,宫缩越紧,间隔时间越短,所以的痛苦都在紧咬的牙关间咽了下去,绝不让大喊大叫消耗体力。
可是太痛了,这种痛苦介乎于火烧和刀割之间,反复交替的备受折磨。
寒冬腊月,她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满头浑身都是汗水,疼的冷汗直流,冷刺骨的寒风一吹,那些汗水就像钉子一样,钉满了全身。
“这得生到什么时候去?太耽误事儿了,本来时间就紧,王爷咱们启程吧。”贴身太监劝道。
侍卫统领让人揪住狗剩,他们要走的话还是需要引路的人。
他们想要把生孩子的江沅扔下,不管不顾。
狗剩不断挣扎,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放开我,我不能扔下我媳妇儿。我媳妇生孩子呢,你们的娘、媳妇不会生孩子吗?”
大部分侍卫还是于心不忍的,在这种环境里扔下一个生产的孕妇,跟让人去死没有区别,那可是一尸两命。
太监却是被刺到了伤口,冷声说:“半天都不叫一声,说不定早就死里头了。”
江沅听着外边的动静,大喊一声:“你媳妇给你生不了孩子,所以你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要攒着力气的,不能吭声。”
太监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