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满府上下跪地听旨,宣读圣旨的声音尖锐,饶是如此乐仪也忍不住走神。
“请长公主接旨。”这次还是李玉前来宣读圣旨。
乐仪最狼狈的几次,都是在李玉的见证下完成的,小人物的眼睛才能够洞察一切。
他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作死,就像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那么痛苦。
乐仪相比起之前的拒不接旨,是她大大方方地跪了抬手就接过了旨意,从容不迫,没有半点狼狈,“谢皇兄隆恩。”
李玉说:“公主,陛下还是惦记着你的,特地让老奴嘱咐你,他就您这一个妹妹了,请您好好保重。”
乐仪淡淡道:“皇兄糊涂了,父皇有二十多位子女,那都是皇兄的兄弟姊妹。”
同样的道理,那也是她的兄弟姊妹。
李玉只当她是不满皇帝降下惩罚,没接她的话茬,有些话公主敢说,奴才不敢说。
不过从今以后,上京应该没有乐仪长公主的身影了。
皇帝有旨意,乐仪长公主谋害摄政王,死罪能免,活罪难饶,将其禁足在公主府一生,无召不可外出,其名下封地收回。
除了先帝一日杀三子外,很少有皇亲国戚会被赐死,他们的血脉那么高贵,无论如何都得留存于世。
得到这么一个结果,裴衍楷好像并不开心。
江沅掰着红枣馒头瞅他:“你要是有烦心事儿,能不能别来我这儿,拉着一张黑脸,很影响我吃饭的食欲。”
裴衍楷想讥讽她少吃点未必没好处,但转念一想,忍下了这口气,微微笑了笑:“知道了。”
江沅更惊悚了:“你也别说笑就笑,前一秒还冷着脸后一秒突然笑,很像是你想到了什么杀人的主意。”
裴衍楷捏的手指咯咯作响,“笑也不行,不笑也不行,江沅,你比皇帝还难伺候。”
江沅笑嘻嘻:“你是伺候皇帝的。”
裴衍楷反应很快:“你才太监呢。”
江沅把煎鸡蛋和酥肉塞进了红枣馒头里,用力的咬了一口,特别香,含糊不清道:“你最近脸色太难看了,所以我以为你被割了。”
裴衍楷心情复杂,复杂到了,没心情跟江沅斗嘴的地步。他见到了只有历代君王才能面见的国师,竟然是他们在地宫里看见的黑袍人,而国师点名道姓的要见江沅,甚至还说什么回到她原本世界的方法。
他有一种感觉,国师和江沅在相互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国师知道了江沅的秘密,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想到这里,就是饭也吃不下了,筷子往桌上一撂,“不吃了。”
珍珠和小桃在两边侍奉主子吃饭,珍珠劝道:“王爷只吃了几口菜,馒头一点都没碰,这么下去身体恐怕吃不消。”
江沅已经把裴衍楷碗里的红枣馒头拿到了自个手里咬了一口,眨着眼睛说:“饿两顿,饿不死的。”
裴衍楷看着她完全不管自己的模样,心底的另一个忧虑发生了。
江沅,她如果能走还会留下来吗?
“干嘛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最近不太正常你知不知道?”江沅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裴衍楷挥手让下人都退下,郑重其事地问:“你是哪里的鬼?”
江沅正吃着饭呢,哪有空跟他谈心,胡乱的应付:“不记得了。”
裴衍楷试探性地问:“那要是你有机会重新活过来,你要吗?”
江沅莫名其妙地说:“我现在也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