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说:“这又钻出来个六皇子。”
裴衍楷目视前方,低声道:“皇宫里的皇子就像庄稼一样,一茬接着一茬。”
兴许就是因为这割不完的庄稼,皇帝才会那么不吝惜自己儿子。
他们两个进入殿内给皇帝行礼,皇帝一身常服,坐在桌后面,将奏折往出一扔,李玉捡起来交给裴衍楷。
“陈尚书承认了,是他派人引诱太子食用五石散,此事四皇子并不知情,而且他还承认自己这么做的缘故是为了谋反。”
裴衍楷展开奏折,一目十行的飞快看完,神色严肃:“陛下,臣弟愚见,不能以谋反治其罪。”
皇帝不动声色:“哦?”
裴衍楷也顾不得装人畜无害,连忙一针见血的分析着:“陈尚书在朝中牵连深广,一旦以谋反致其罪,那么在朝中就要大动干戈,会牵连无数的文武百官,到时候人人自危,谁又会为朝政鞠躬尽瘁。陛下,国家宜稳不宜动。”
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可不想接受一个动**的国家。
一旦以谋反罪治朝中重臣,牵扯广泛,恐怕家家户户都难逃干系。也会让平日里与臣尚书敌对的大臣就此做大,在朝中让一家独大,无异于在脖颈上悬一柄高剑。
皇帝对于这种说法并不意外,眼底烧着熊熊怒火,冷哼一声:“朕看陈尚书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先引诱太子食用五石散,罪名让四皇子背了,被朕发现后,干脆认自己谋反,一旦变成谋反案牵连广,谁都不愿意看见这种局面,他就能保住小命。朕难道要受他的要挟吗?”
裴衍楷提出道:“陛下以大局为重暂时饶了他小命,日后还是要清算的。”
皇帝叹了口气:“朕就怕等不到那一日,传朕旨意,将其调为岭南刺史。”
岭南常年烟瘴,多湿熱,多蚊虫,多疟疾,外地人到此处本就容易水土不服而致身体虚弱,再加上病毒肆虐,容易丧命,因此一直是发配之地。陈尚书年老体衰,未必撑得下来。
裴衍楷道:“不知四殿下如何处置?他如今还关在宗人府,臣弟很怕他一时想不开。”
“想不开又如何,谁又敢说他是百分之百清白的。”皇帝到底是记挂着那是自个儿子,只是口头表达不满,并未要其性命。想了想,问:“江沅,太子如此状况,可能再有子嗣?”
江沅脑子里都是烧鸡烤鸭,突然被点名,愣了愣才说:“能,现在还没有严重损坏身体,与子嗣一道无碍。”
皇帝:“那朕交给你个任务,不管用什么办法,东宫里该多添些孩子的声音了。”
裴衍楷知道,这是皇帝给太子的机会,只要太子能诞下男丁,那这东宫的位置就保住了。
不然的话,一个身染重病的太子是会被剥夺继承权的。
好在太子也算争气,没出两个月,东宫便有两名嫔妾有孕。
皇帝在高兴之余,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江沅。
正值深秋,应时应景的赏赐了十盆绿菊、兰花。
凤仪阁栏外的绿菊笼罩着一层愁惨的烟雾,兰花沾露好似默默饮泣。
江沅拢了拢衣服,也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裴衍楷看着罗幕闲垂,一双燕子飞去,美人的影子优雅,十分欣赏。
就听见不合时宜的心声:【给什么不好,给花,花能吃吗?】
裴衍楷叹了口气,这么好的绿菊,世间少见,那是稀世珍品,送给了江沅可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