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便要上前来看,周稷终于开口。
“不必。”
他看都没看那布巾一眼,转头向荣国公扶勋。
“荣国公,今日这事危及皇后,朕本该亲自处置,但此二人是你妻女,朕想听听你的主意。”
这些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没必要展露出来,周稷已经认定了陆氏与扶玉璎都有罪过,不必谁替谁顶罪,就要一并处置。
陆氏拼命摇头,可却被御前侍卫拿东西堵住了嘴,扶玉璎也是同样。
皇帝不想听一个人说话的时候,那个人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扶勋痛心疾首,却不敢不说:“回皇上的话,微臣多年来治家无方,识人不清,竟然娶了这样一个毒妇,今日她母女二人谋害皇后娘娘,罪该万死,微臣请陛下,赐死!”
扶玉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陆氏则是心如死灰。
赐死,周稷冷笑一声:
“荣国公倒是果决,只是你舍得你妻女,朕却不想让封后大典之前叫皇后背上个孝期。赐死就暂且不必,只是陆氏狠毒至极,本不配做皇后之母,朕便替你做主,休了陆氏遣回陆家,改立皇后生母为正妻,至于你的长女,正好与其母一同到陆家去。”
母亲被休弃回家,女儿竟然也要在同日出嫁,何其可笑!
这样一来,不仅她们母女,整个陆家都要沦为笑柄,可想而知往后这母女二人在陆家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恐怕是陆太师都不能平息整个陆家其他人的怒火了。
这可比死还要可怕百倍,是生不如死!
扶勋打了个冷颤,他不敢说扶姣生母已死,他该怎么要一个牌位做正妻,只能应下谢恩。
“是,陛下仁慈,微臣谢陛下圣恩。”
陆氏和扶玉璎直接被捂着嘴拖走,周稷不耐烦看扶勋,让他退下去写休书。
等人都走了,他并未责罚银一。
银一送给扶姣了就是扶姣的人,周稷不会越过她直接惩处。
何况周稷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
再过七日就是他们的婚期,可现在扶姣高烧未醒,周稷心疼得嘴里都冒出血泡。
扶姣脸上的面纱被他摘掉,周稷手指沾上药膏,一点点帮她涂好。
那些看起来并不美观的红色斑驳在扶姣脸上却没有很丑,反而叫她看起来十分脆弱可怜,有一种诡谲又艳丽的美感。
或许是周稷的指腹粗糙,上药的时候扶姣挣扎了两下,似乎很难受。
周稷无法,只能抱着人,让扶姣靠在自己胸膛前,一手揽着她腰固定位置,一面仔仔细细的上好药。
“好可怜,姣姣,早知道这样,朕就一直守着你,怎么离开宫中一月就被人这样欺负。”
周稷摸了摸扶姣的长发,呢喃着:“再等几天就好了,等你好了,朕立刻就迎你入宫,坤宁宫谁都进不去,只有朕,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没有人给他回答。
扶姣小院的隔音远没有紫宸殿好。
夜色渐深,守在门口的吴用能听见周稷一直在说话,他打了个哆嗦,莫名觉得陛下现在的情绪十分不对。
“造孽啊,安安分分的不好吗……”
江心躲在阴影里,越听越害怕。
怎么感觉陛下像是没了束缚的疯犬,要是皇后娘娘再不醒过来牵着绳子……
啧。
万籁俱寂,模糊的声音渐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