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稷匆匆从宫中赶过来的时候,扶姣已经烧得很厉害了。
时间拨回到今日晚膳前,银一进来问扶姣今日要用些什么菜肴,她好过去跟厨子吩咐。
自从封后的圣旨下来,扶姣在荣国公府的待遇自然是一等一的,每日厨子都等着她院子里的人过去点菜,然后再一样样的做好。
甚至这件事的优先级还要在扶勋这位荣国公前头。
扶姣并不节食,她的身体很好,不需要过多的控制也能保持得很漂亮,所以哪怕是晚膳,扶姣也会点两个自己比较喜欢的菜色。
然而今天银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扶姣神情恹恹,提不起什么兴致般:“我没什么胃口,随意做些什么清淡的吧。”
当时银一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但她问过扶姣,扶姣却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困,银一只能作罢,去找了厨子。
结果回来后就发现续金和连枝神色慌忙,她一问,就在她出去提膳的时候,扶姣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当时正好碰上连枝在屋里收拾衣裳,恐怕就要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银一镇定下来,让连枝守着扶姣,自己连忙带着腰牌回宫,将事情如实禀告给周稷。
当时她被送来伺候扶姣的时候皇上就吩咐过,扶姣自己的私事不必通报,但如果是有碍身体的事情一定不许隐瞒。
周稷一听扶姣发了高热,撂下手头正处理的事就带着太医过来了。
结果他一过来才发现,扶姣脸上和手上都起了小小的红斑,根本就不是单纯的过敏。而银一也吓了一跳,将之前露芝用了沾了毒花的布巾一事尽数说清。
周稷震怒,立刻派人将还在工部的扶勋叫了回来,扶勋也立刻就想到了当时提起过敏之事时陆氏的表现,连忙让王管事把陆氏叫来。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太医已经诊断清楚,扶姣的确是沾上了那花的汁液,好在发现的早,只要内服外敷太医院调配的解药就能痊愈,只是太医说扶姣中毒体虚,又逢夏秋交替,身体受了寒才发热不止,如果持续发热不退,也是有很大危险的。
扶勋全程听着,身上全是汗,一边后怕一边恼怒。
差一点扶姣就真的毁容了,可现在虽然容貌没毁,却还是高热不退,若是有个万一,他们荣国公府好不容易盼出来的皇后就彻底完了!
扶勋简直难以想象,这样害他和荣国公府的竟然是自己的妻女!
扶姣出了事,荣国公府再无出头之日,难道她们两个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扶勋还以为扶玉宁的事情已经让她们长了教训,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谁都知道什么叫做吃一堑长一智!
如今惊动了皇帝,扶勋便明白,这件事注定不能善了了。
现在他若舍了陆氏和扶玉璎,好歹还能让荣国公府撇清关系,可他若执意保下陆氏母女,陛下定然会迁怒。
不过短短片刻,扶勋立刻想清楚了其中利害,所以陆氏和扶玉璎一过来他便大声发难,想让周稷看清楚他的态度和立场。
陆氏跪坐在地上,想到了扶玉璎明日便要成婚,想到了她当初嫁给扶勋时的场景,想到了她这些年来是怎么样为难扶姣和她的生母,一幕一幕的掠过,她心中却终于出现了悔意。
若早知道扶姣会有今日的造化,当初她就不应该疏忽大意,留下扶姣一条命。
要是扶姣早早的死了,她们母女又怎么会有今日?
可再怎么后悔,时间也没办法倒流。
陆氏心中苦涩难言,她开口,想要为女儿顶罪,最起码也要让扶玉璎成婚,却不想扶玉璎的嘴更快。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明白,女儿什么都没有做,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中待嫁。”
陆氏闭了闭眼。
玉璎终究还是太年轻,她不知道皇权的残酷,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证据,当皇帝怀疑你的时候,你本身就是有罪的。
陆氏要说话,然而银一却捧出了一个盒子,续金也将神色惊慌的露芝拽了进来。
露芝一看到周稷,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跪在地上发着抖。
银一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条布巾,她将当日露芝做的事和露芝的出身一一说明,然后自己跪在地上请罪:
“陛下,此事奴婢早便知晓,只是因为露芝当日并未得逞,皇后娘娘顾念姐妹之情,想着扶大姑娘成亲在即,想要将此事压下,所以才隐而未报,哪知她们如此歹毒,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令皇后娘娘置身险境,求陛下责罚!”
“这盒子里的就是当日露芝用的布巾,上面还有残存的花汁,陛下可令太医来查,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露芝盯着那布巾,跌坐在原地,她不明白,当日她分明埋了这东西,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