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移怔怔地望着手持小提琴的女孩。
对啊,她怎么忘了,芸汐姐是她父亲的学生,演奏乐曲的手法自然十分相似。
“怎么连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厉芸汐笑着将提琴放回琴盒中,走上前,摸了摸叶星移的头。距离拉近后,她才清楚地看到叶星移额头上尚未擦去的汗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不,没,没有……”叶星移抿了抿唇,将所有的心事都藏了起来。
厉芸汐依然不太放心:“真的?可是我听童妈说,你已经在房间里休息很久了,而且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总是睡不够似的。”
“嗯……”
叶星移本来想反驳,但事实好像确实是像厉芸汐说的那样。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为什么这么嗜睡。
凌乱的心绪之下,叶星移目光有些闪躲,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可能是生理期的缘故吧……算起来,还有两三天就要到了。”
“女孩子这段时间的确会比较容易感到累。”厉芸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叶星移只穿了一层薄袜的双脚上:“哎呀,那就更不能受凉了,快回去把鞋穿上。”
“好。”
叶星移匆匆地应着,逃一般地转身往楼上去了。
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慌个什么劲……方才那段小提琴旋律始终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与此同时,那份痛苦不堪的回忆也随之不断在她眼前涌现。
也许是老天爷想要跟她开个玩笑,就在叶星移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绷得像是要断掉的时候,厉芸汐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对了,星移,你今天下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陪我一起练会儿琴吧?我最近发现了几首超级好听的小提琴二重奏,正愁没人跟我合呢。”
练琴?
不……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小提琴了。
虽然不至于把琴技忘得一干二净,但却再也不想重新拿起。只要一看到那密密麻麻如蝌蚪般的音符,叶星移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某些不愿被揭开的往事,而谁又会愿意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正想婉拒,悠扬的琴声再度从弦上流淌而出。
情感极其饱满的旋律刺激着耳膜,叶星移正要上楼的步子忽然停住了,垂下来的发束挡住了大半张脸,也挡住了她苍白的神色。
流浪者之歌……
有一国人世世代代常年流浪,无论严寒酷暑,他们都倔强地坚守着初心,哪怕风餐露宿,伶仃孤苦,如水上的浮萍一般无依无靠,也从未想过抛弃这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生活方式。
这般在旁人看来难以理解的固执,倒是有几分像安筱秋对纯贞爱情的坚持。
头部的痛楚不可抑制地袭来,叶星移抬手抱住脑袋,蹲了下来。
“好难受……”
“星移,你没事吧?”厉芸汐余光瞥见叶星移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背影,一惊,把琴往沙发上一扔便急匆匆上前扶着她站了起来,“来,我先扶你回房间!”
卧室外,厉芸汐正要开门,韩冰也正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从主卧走了出来,妆容精致,嘴角带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只是,这份好心情在撞见叶星移的一瞬间便**然无存了。
“又怎么了这是?”韩冰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厌烦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叶星移,“又闹哪出啊?想要装柔弱搏同情就直说,没必要搞得整个厉家鸡飞狗跳的!”
阴阳怪气的语气听得人心里膈应极了,饶是性格文静如水的厉芸汐也忍不住开口打断,轻声呵斥:“冰姨!星移她是真的生病了,您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
“哟,还不让人说实话了?行行行,叶星移,你笼络人心的本事见长啊。我待会儿还要去厉氏办点正事,没工夫跟你这丫头计较。哼,走了!”
反正南宸现在不在家,温玉娟那个胳膊肘频频向外拐的老糊涂也去国外和她的朋友度假了,除了在厉家没什么存在感的厉芸汐,没人帮得了这臭丫头。
说完,韩冰看也不再多看叶星移一眼,拎着红色手提包“哒哒哒”地下楼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硬是把家用拖鞋穿出了高跟鞋的气势。
“冰姨,你……”
厉芸汐脸色沉重,本想再反驳两句,却见叶星移疼得说不出话,赶紧将她扶回了**:“星移,冰姨讲话一直都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是吗?
“刀子嘴”是真的,这一点,从她来厉家的第一天起就已经领教过了。但至于“豆腐心”嘛……叶星移苦笑,她貌似还没见过韩冰心软的一面吧?心里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凄凉,叶星移伸手艰难地指了指卧室角落里的木桌:“芸汐姐……抽屉第一层,最左边,有一个白色的塑料瓶……”